路颜夕问苏乔安的问题，她在临睡前问了战夜承，他沉吟良久才“嗯”了一声，而后直直的看着她。
苏乔安摸了摸脸，“夜承哥哥，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战夜承微微摇了摇头，将她揽进怀里，轻声问，“会有遗憾吗？”
苏乔安愣怔了几秒，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啊？”
战夜承摸了摸她的头，“没事，睡吧。”
苏乔安在他怀里蹭了蹭，伸手搂住他的腰身，直截了当的问，“夜承哥哥，你不想我去葬礼，对吧？”
“不想。”战夜承毫不犹豫的回答，俊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
“他活着的时候，我就特别介意他在你心里的位置，现在他走了，我知道他不会了无痕迹。”
他太清楚苏乔安的性格，从她那天说要一个人静一静开始，他就明白，不管是生是死，墨景灏这个人，终究要恶心他一辈子。
苏乔安的脑袋贴在他胸口，不太敢去看他的眼睛，轻轻咬着唇，半晌没说话。
许久，就在战夜承以为她已经睡着的时候，苏乔安缓慢而清晰的道，“夜承哥哥，对不起。”
男人总归没有女人心细，苏乔安以为，她的那丁点小心思不会被看穿，却不想，他其实都知道。
摸着良心说，她真的不想再记得墨景灏这个曾经的初恋，可是，他给她的回忆太深刻了。
无论是相恋时的致命一枪，还是她离开战夜承时逼不得已的残忍，又或者是他临死前的决绝。
一切的一切，让苏乔安想忘也忘不了，就像是留在生命里的一道疤，即便已经痊愈，疤痕也还在，无法祛除。
战夜承无奈的叹了口气，大掌在她背脊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安安，你不知道我有多嫉妒他。”
以这样的方式，驻留在她的整个生命里，贯穿这短暂的一生，他真想让她失忆，什么也不记得。
苏乔安抬头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可是，我爱的，我要相伴一辈子的那个人是你。”
“我知道。”战夜承点头，侧身躺着，伸手将被子往上提了提。
他从不怀疑她的爱，所以他们之间没有那些狗血的误会，往后也不会再有。
两人都没有睡意，从墨景灏的葬礼聊到苏乔安和他的过往，战夜承突发奇想，“安安，和我说说你和他吧。”
以前也聊过这个话题，要么就是寥寥数语，要么就是他听不下去，此时此刻，他是真想知道。
苏乔安愣了一下，“你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
战夜承冷静平和的回答，“了解一下我老婆的恋爱史，有助于增进夫妻感情。”
苏乔安犹犹豫豫的看着他，不明白他突然找虐究竟是怎么想的，十分纠结要不要说。
战夜承也不着急，黑夜里的眸子熠熠生辉，沉静如水的看着她，等着她开口。
苏乔安想了一下，从她和墨景灏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说起，平铺直叙，语调平缓，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
战夜承最开始还能心平气和的听着，到了后面就是止不住的吃醋和心疼，但他没开口打断她，只是将目光移到了别处。
苏乔安的声音渐渐变小，最后没了动静，战夜承低头看去，小女人枕着他的胸口，呼吸平缓，睡得香甜。
她的神色无比平静，并未因为提起他而有什么波动，是早就放下了，一丁点不爱了。
战夜承凝视着她的睡颜，语气很轻，“傻女人，我这辈子真是栽在你手里了。”
不愿意看到她有一丝丝的不开心，所以，即便自己一千万个不愿意，他还是会尽所能不让她留下遗憾。
战夜承抬手关掉灯光微黄的床头灯，吻了吻她额头，这才闭上眼睛休息。
隔天，战夜承和苏乔安说起一起去葬礼的事，她一脸惊奇，“夜承哥哥，你没事吧？”
战夜承没好气的捏她脸颊，不置可否。
葬礼当天，苏乔安和战夜承均是一身黑衣，一同前往殡仪馆，墨家主事人出来打了个招呼便没再理他们。
苏乔安看着花团锦簇中的骨灰盒，心口泛凉。
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没了。
战夜承握了握她的手，无声的递给她一个眼神，沉默着听台上的悼念词。
葬礼流程走得很快，苏乔安有些恍惚，她想走近一些，好好的跟他道个别，墨家几个人眼神凶狠的瞪着她。
战夜承神色一凛，凌厉的眸色一扫，立马让他们收回目光，正欲上前，苏乔安冲他摇了摇头。
他们是来参加葬礼的，能低调就低调。
战夜承不悦的拧了拧眉头，沉默着没说话。
整个过程里，他们一直没开口，直到葬礼结束，一直低着头的封念兮走到苏乔安面前。
苏乔安唤了一句，“念兮。”
封念兮神色憔悴，深深吸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不会来。”
苏乔安没说话，她一开始的确是不打算来的，毕竟来了纯属找不自在，但战夜承说了，不想让她留下遗憾。
封念兮看了一眼战夜承，“乔安，我能单独和你说几句话吗？”
苏乔安点点头，和她往柱子那边走了几步，“念兮，怎么了？”
封念兮靠着柱子，眼眸低垂，看着锃亮的地面，“我在我表哥房间找到一些药，治疗癌症的。”
苏乔安抿唇不语，封念兮抬头看她，“你知道他生病了吗？”
“知道。”苏乔安老实回答。
“什么时候？”封念兮问，双眼和她对视着，仿佛要看进她心里。
苏乔安回想了一下，“在纽约的时候，他亲口告诉我的，我还以为”
“是真的。”封念兮打断她的话，无奈一笑，“我一直想不通他怎么会如此决绝，看到那些药和诊断书我就明白了。”
苏乔安不知该回答什么，封念兮接着道，“我本来应该替这一家子人讨伐一下你的，转念一想，你也是受害者。”
封念兮站直身子，“那天在工厂，我的态度不太好，乔安，我向你道歉。”
苏乔安松了一口气，“你不怪我就够了。”
封念兮摊手，“怪你也没用，更何况，你又没错，我去忙了，你和战少没事就回去吧，这些人你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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