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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藏小说网 > 京门第一宠 > 第48章 【48】
 
郁棠自幼身子不好, 郁璟为了让妹妹开心,就搜罗了各种话本来给妹妹看。于是乎,郁棠就真正意义上做到了博览‘群书’。

博览‘群书’的和宁郡主从小就有一个不太能实现的梦想, 想要去做个江湖侠女。奈何郁棠小时候身体太差,这就注定她只能梦里想想。而郁璟作为贴心大哥又怎么能不满足妹妹的心愿呢。

所以郁璟来问妹妹若是行走江湖的话,想要一个什么样的武器。

其实在郁璟来问话之前, 想过很多种选项。刀剑都不一定, 有可能是一条长绫,有可能是一根长鞭,还有可能是扇子, 又或者是暗藏玄机的簪子……但是郁璟万万没有想到, 自己温和恬静的妹妹居然说想要一双大铁锤!

大!铁!锤!

郁璟这辈子都会记得他看到妹妹画出来的那双手持铁锤的图,简直震惊到无以复加, 比知道妹妹力大无穷时的震惊更甚。

但是面对妹妹渴望的小眼神, 少年郁璟也扛不住,咬牙命人做了一对大铁锤来送给妹妹。

那年, 郁棠八岁, 收到大哥的生辰礼就是那两把她哥哥都举不起来的大铁锤,爱若珍宝。

郁棠也知道自己这个爱好似乎不太符合大家对她的看法, 即便很喜欢,却很少碰那对铁锤,只是放在库房里,偶尔赏月时会把铁锤们拿出来,美其名曰‘吸收日月精华’……慢慢长大之后, 郁棠倒也没有那么中二了,只是赏月带个锤子的习惯却保留下来了。

不过这些年郁棠心中有别的事,对于她曾经喜爱的大铁锤么, 实在是有一段时间不见天日了。

“郡主要备酒吗?”燕云问道。

郁棠摇摇头:“不必,不会耽误太久。”

奉月费劲地把挪了个地方,但是实在是太沉,她即便是有些力气也真的无可奈何,看着锤子的眼神就显得有些委屈了。

郁棠笑了笑,走过去握住了锤柄,稍微一用力掂量一下,就被轻轻松松地拎起来了。一旁奉月都有些不忍直视,想抬手掩面了,不知道是因为郡主拎起来了还是因为自己没拎起来。

郁棠不会武,只是单纯的力大无穷,除了这个大锤子,她偶尔玩玩也就只有飞镖这种力与巧结合的武器。

想要上房顶赏月,自然得先上去。郁棠不会轻功,可撷芳院的房子旁边是有楼梯可以上去的。

奉月小心翼翼地扶着郁棠上了房顶,郁棠把锤子放在身后,索性整个人都倚了上去,仿佛很是惬意的样子。

“其实我从未想过我会有好转的一天……”郁棠倚在大圆形锤子上,微微笑:“可好像老天待我也不是特别过分,叫我苦尽甘来了。”

奉月是从小跟在郁棠身边的,从未听到郁棠说过关于寒症这件事上,她是怎么看法又是怎么想的。只是年复一年的过去,奉月亲眼所见她所受的痛苦折磨,心里也把这件事当成了一道伤疤。

不能提,一提就会觉得心里隐隐作痛。

“郡主是有上天庇佑的,当然会好。”奉月小声道。

郁棠看了奉月一眼,见她的眼睛微红,笑了笑,也没说话。好像是从奉月知道自己可以被治好开始,总是容易红眼睛。郁棠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鲜少见奉月失态,可这半年来,她却常常见到奉月红着眼,甚至还见她哭。

“说起来我也很少见你哭,最近却总是见你红着眼,想来还是有些心疼你。”郁棠轻声道。

奉月一愣,低下头去,小声说道:“我也心疼郡主。”

郁棠听清楚了,她说的是‘我’,不是奴婢。

郁棠倚在大锤子上,看着高悬于天的月,嘴角微微上扬,心情很是不错。

其实这么多年来,从郁棠有意识开始,对于自己身患寒症这件事她也不是没有过绝望的情绪。她也曾经想过,为什么偏偏是她,偏偏是她要经受这样的痛?她也有过经受不住的时候,差一点就想要自绝。

可是当她看到素来沉静的母亲和一向严肃的父亲,一个因她痛到昏厥而哭得差点昏死过去,另一个宁肯流血从不落泪的沙场悍将因她受此折磨而猩红双眼时,她就知道,她身患寒症这件事,受到伤害最大的或许并不是她。身体的疼痛的确难以忍受,可是精神上的折磨又何尝让人好受呢?

她也曾偷听到母亲和顾嬷嬷的谈话,母亲也想找出当年对她下手也害自己出生就得了寒症差点活不成的人,可这件事背后牵扯到梁元帝当年争夺皇位的隐秘。母亲想要甚至想过一命换一命的法子,奈何这世上也并没有这样的法子。

她的母亲,宛阳长公主,原本生性活泼大方的一个人,可多年来因为她身患寒症,愣是四处寻药,磨平了那份活泼,连精气神都萎靡了许多。

从那之后,郁棠便再也不曾在人前显露过半分自己的痛楚,也不会再想什么不好的念头。

她的家人都在为她操心,她又怎么能有那样可怕的念头,再叫他们痛一次呢?

当时的郁棠年龄虽小,却知道这种事做出来亲者痛仇者快,她自然是不会做这样的事。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郁棠几乎每天都要用药。或许有时候屠大夫的药有了作用,她能一两个月不病发。可有时候,不知为什么就会病发,蚀骨钻心的痛来得猝不及防,她只能凭自己一口气撑过去。

她不读医书,却也知道‘是药三分毒’。她喝了这么多年的药也不见好转,或许整个人早已陷入沉疴了……

在陆黎拿出风见草之前,郁棠也从未想过她能够安安稳稳的活下去。她自己的身体她很清楚,若是没有风见草,怕是她也没有几年好活了。

郁棠笑了笑,她当时是怎么想的呢?

出嫁,在一年之内清除算计她和应王府的人……以她的本事,再加上季青临相助,临死前的殚精竭虑,谁能逃得过?待她死后,她会把奉月送到她大嫂宋瑶身边,燕云送到母亲身边,她名下的所有东西都分成几份留给大哥夫妇和六哥。

至于陆黎……郁棠莞尔,她当时是真的没有考虑过她会和陆黎有什么感情上的纠葛。只想着,若是他想要纳妾也无妨,毕竟她这副身子是这样,总不能拦着别人让人绝后吧……

郁棠笑着笑着,眼角沁出了泪来。她是真的没想到会有峰回路转的一天,可这一天竟然真的来了。

“郡主……”奉月担心地看向郁棠。

郁棠抬手拭掉眼角的泪珠,笑道:“我说我是高兴,你信吗?”

奉月毫不迟疑地点点头,郁棠笑得愈发灿烂:“原本以为是做梦,却不想这一天真的会来。”

“郡主,奉月会陪您一辈子的。”奉月道。

郁棠俏皮地冲奉月眨眨眼,笑道:“那可不行,我不能把你耽误了。将来若是有心仪之人,告诉我,必定让你风风光光地嫁出去,燕云也是。”

奉月睁大了眼睛,有些惊讶,“我不嫁人,就守着郡主。”

“这怎么行呢?”郁棠坚定立场地拒绝:“如今是你还没有心仪之人,若是将来有了,说不定就会后悔你刚刚那句话了。”

奉月坚定道:“不会的,我想守着郡主一辈子,就像是顾嬷嬷守着长公主一样。”

郁棠一愣,看向奉月,又小声道:“你与顾嬷嬷不一样,我与母亲也不一样,你可以有一个更好的结果。”

奉月沉默不语,心中坚定自己的想法。而郁棠也知道这事儿一时半会儿也急不来,便也不同奉月争,两人静静地赏月。

没多会儿,燕云也上来了,郁棠招招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来,燕云便乐呵呵地跟奉月一左一右的在郁棠身边。

“想来这种轻松的日子也不会有多久了,好好珍惜吧。”郁棠笑道。

燕云一怔:“郡主?”

“等本郡主出嫁了,你们还能跟着我这么上房拆瓦吗?”郁棠轻笑道。

燕云闻言舒了一口气:“郡主吓唬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郁棠笑她:“往后也不必这样担惊受怕了,这些年你们跟着我也受苦了。”

燕云摇摇头:“不苦,跟着郡主很好。”

郁棠笑了笑,心间泛起一种莫名的欢愉,也不知是为什么。在小鹿山的时候,她都不曾这样高兴过,或许是今日才觉得自己重新活过来了吧。

“倒是有几分后悔了,应该听你的,小酌几杯的。”郁棠突然说道。

燕云此刻却不大同意了:“这会儿可不行,时辰太晚了,郡主这时候饮酒,明日晨起怕是要头晕的。”

郁棠有些失望,扁扁嘴,显得有些孩子气:“燕云愈发像个小管家婆了哟……”

燕云哭笑不得:“郡主还跟个孩子一样。”

郁棠挑眉,“是的嘛,我的燕云管家婆呀。”

瞧着天色不早了,燕云便劝说郁棠去休息了。郁棠还懒散地倚在大锤子上,笑眯眯地说道:“刚说完你是管家婆,你看你就来劲儿了。”

燕云看向奉月,示意她帮帮忙,奉月正想开口呢,却冷不丁得听到了一些小动静,脸色立马就变得严肃起来:“有人。”

郁棠闻言也支起身来,伸手拿起了大锤子:“哦?让我们看看是谁来了……”

奉月一回头,看到她家娇弱的郡主好不费劲儿地拎起了那把大铁锤时,心里默默地吐了口血,郡主……这模样实在与平日相去……甚!远!

而来人也不是别人,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抽了风特别想见自家小仙子的陆黎。

只是陆黎也没有想到,等他再次夜探香闺时,撷芳院的墙都比上次高了不少!害他还要借助旁边那棵树才能飞进来,可他落在屋顶上时候,冷不丁地与他的小仙子面对面碰上了!

讲真话,陆黎是真的没有想到在这夜黑风高的晚上,他的小仙子还有心赏月?还是在房顶上?而且……拎着大铁锤?

“不是说你弱柳扶风,走路都喘气儿?”他哼哼唧唧的,显然这个画面对小王爷的冲击也不小,说话的语气都有些气哼哼的,前所未有。

“你走路不喘气儿?”她掂量着手中的锤子,微笑。

他噎住了,还没来得及反驳,就被她一锤子挥过来,只得被迫退下屋顶,差点没摔成个傻子!

可房顶上的郁棠却是在这种力道之下后退了两步,若不是奉月和燕云撑住了她,怕是她也要掉下屋顶!

“高回!护住郡主!我去追人!” 奉月把郁棠交给燕云,足尖一点就飞了出去,而郁棠也心有余悸,看着铁锤上的两柄飞刀,眉头皱了起来。

陆黎在底下也听见了,他就说!小仙子待他素来温柔,怎么会突然对他动手呢!

反应过来之后,陆黎连忙穿过屋子,想要上楼梯去把郁棠扶下来,高回也立刻就进了撷芳院来,率领几个侍卫跃上了房顶。

郁棠冷着脸拎着铁锤下来,燕云高回等人跟在她身后。陆黎连忙迎了上去,冲郁棠笑了笑,说道:“我来拿我来拿……”

郁棠斜着眼睛看了陆黎一眼,语气有些狐疑:“你确定?”

“嗯嗯,嗯嗯。” 陆黎倒也没多想,以为这铁锤是她家小仙子的爱好,想来也不会是很重的。

只是陆黎真的也没有想到,他在接手锤柄的那一瞬,自己整个人就开始往下坠,若不是郁棠好心托了他一把,怕是要被这把大铁锤拖到地上去了!

陆黎这下再也无法掩饰自己震惊的神情,对上了郁棠似笑非笑的眼神,磕磕巴巴道:“有,有点沉……”

郁棠‘噗嗤’一下笑出声来,说道:“是有些沉了。”

可说话间,她却毫不费力地将铁锤拎了起来,就一如刚刚陆黎看到她拎着铁锤时的轻松模样。陆黎心中顿时‘咯噔’一下,莫非……莫非她天生神力?

直到郁棠让几个人把铁锤放下,又带着陆黎坐在了花亭里时,陆黎才有些缓过神来。

孱弱之躯,却天生神力?

陆黎看向郁棠的眼神多了几分不可置信,脑子里正在努力消化这件事。

而郁棠看他有些傻气的样子也微微叹了口气,看来她以后是不必担心陆黎了。即便是今日撞见了她这样不同寻常的事,这傻子第一反应也是替她遮掩……

郁棠想起那两柄飞刀显然不是冲着她来的,看着眼前冒着傻气的陆黎,郁棠微微摇了摇头,无奈道:“王妃知道你来吗?”

陆黎一听到‘王妃’这两个字,马上一个激灵就回过神来:“没,不知道!”

看陆黎一听到滇王妃就犹如惊弓之鸟,郁棠也不想吓唬他,问道:“你独自一人来的?”

“舟南在外头。”陆黎老老实实道。

郁棠无奈,一时间她也想不出是谁会针对陆黎。

而陆黎也在这时候反应过来了,连忙拉着郁棠问道:“你可有伤着哪里?!”

郁棠看他反应不止是慢了半拍,更加无语了:“我没事,那两柄飞刀是冲着你来的,说不定就是从你出王府开始就跟着你了。”

陆黎眉头一皱,觉得郁棠说得很有道理:“那交给舟南,你没事就好了。”

郁棠见他这般不放在心上,拧着眉毛瞧他:“习以为常?”

陆黎一怔,显然没想到她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郁棠玩味一笑,松开了陆黎的手,坐了下来。看来她和陆黎还真是一路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这日子好像越来越有趣了。

而陆黎却以为郁棠是生气了,当下有些纠结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候,奉月和舟南一前一后地回来了。

奉月走在前头,一点好脸色都没给舟南,舟南跟了上来,也很沉默。

郁棠见状问道:“怎么了?”

奉月冷冷地看了陆黎一眼,说道:“没追上。”

见郁棠有些疑惑,又补了句‘差点’。

这一句倒是叫郁棠品出来些别的味道了,她看向舟南,舟南低下头,有些愧疚:“我一时大意,让人溜了。”

“以后出门多小心些。” 郁棠从刚刚陆黎的反应中得知一些不太确定的事情,只是这会儿实在不适合详谈:“时辰不早了,快回去吧,今夜我大哥可是在王府呢。”

说到郁璟,陆黎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看得郁棠忍不住发笑。

看来她大哥带给陆黎的阴影好像有点儿深啊。

陆黎即便是再想解释,也知道现在的确不是个好时候,也只能跟舟南两人又翻墙出去了。郁棠回头看了奉月一眼,奉月气得咬碎银牙。

郁棠只好出言安慰她:“好了好了,别生气了。”

“若非郡主反应快,只怕郡主又要置身险境。谁知那刺客是不是还会再来。” 奉月显然很生气,她即便是知道那刺客多数是冲着小王爷来的,可也不排除万一会伤到郡主呢?

只消想一想这个可能,奉月对于今日未能亲手将刺客捉住之事就耿耿于怀。

郁棠拍了拍奉月,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或许今日开始这种场景,不会少见也有可能。”

深夜偷袭,还是跟着陆黎到了应王府才动手,一定是知道舟南武艺了得,跟在陆黎身边的时候无法得手。才会挑选陆黎在进入撷芳院时动手,那时候不管是伤到了谁,对刺客来说都是好事。

可那刺客也没想到没能得逞,反而招来追杀。

“那刺客轻功好,可武功平平,过了几招,他已经中我几剑了。”奉月小声说道。

郁棠闻言挑眉,想了想滇王妃的本事,突然笑道:“那便不用担心,这个人必死无疑。”

相比起郁棠的轻松,奉月的心里却犹如海浪翻腾一样无法平静。她最初以为滇王府是个污糟之地,见到了滇王妃一家之后改变了一些看法,但今日之事让奉月又把那颗心给悬了起来。

——

陆黎和舟南立刻回到了滇王府,回到了自己院子时,陆黎才问舟南关于刚刚那个刺客的情况。

舟南道:“不熟悉,武功招式从未见过。”

“跟了我那么久,你一点儿都没发现?” 陆黎看向舟南的眼神也有些让人心惊。

舟南摇头:“那人轻功奇高,在我之上。”

“看出来什么?” 陆黎阖眸靠在太师椅上,脸色算不上好。他刚刚只要想到那两柄飞刀若是……若是刺在了阿棠的身上……

陆黎陡然睁眼,眸中迸出杀意:“不管是谁,敢在应王府动手,就该清除,以绝后患。”

“属下这就去安排。” 舟南转身就走了出去。

陆黎任由自己整个人靠在太师椅上,神色有些不太好,可他闭眼之后,脑子里浮现的竟然是他的小仙子对他挥舞铁锤的动作。在这样的回忆里,他竟然从阿棠的眼神中看出了几分对自己的担心。

想着,陆黎嘴角的笑容就不自觉地翘了起来:他的小仙子真是天赐珍宝,竟能舞得动那样沉的铁锤,阿棠果然不是一般人!

又想到郁棠对他被追杀的反应有些奇怪,陆黎忍不住担忧,他要怎么跟小仙子解释这件事?

出于对这件事的担忧,陆黎一夜没睡好,翌日顶着两个熊猫眼去请安,差点被让滇王妃一口茶给喷出来。

大年初一么,次妃和陆知意陆泓也都是要来请安的,滇王妃自然也要见的。

滇王倒是也在,坐在滇王妃身边,一幅‘一切听凭王妃做主’的样子。滇王妃也没说什么,依照往年旧例也就给了新年红封。再就是过问了一下陆知意的事儿,询问了嬷嬷情况。

滇王妃在问,滇王也在一旁听着。

听完了嬷嬷的话,滇王妃也就明白了,说是礼仪之上有长进了,倒也算合格。

陆知意心中还是不忿,可她明白她的荣辱都是系在滇王妃身上的,且比起陆黎来说,滇王更看重滇王妃。她自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去跟滇王妃作对,当然是嬷嬷说什么,她就做什么,看起来乖巧极了。

滇王妃原本是打算松口,可滇王却让陆知意没什么事就不要出府了,好好在家准备待嫁。

次妃与陆知意同时脸色一白,次妃是没有想到滇王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王爷,您给知意看好了人家?” 次妃娇柔,说话也是温温柔柔的,这会儿更是声含怯意,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

滇王看了次妃一眼,说道:“此事不定,可她刚入京城就闹出这种事儿来,还想往外跑?是想让人说我滇王府没有教养不成?”

滇王甚少对次妃冷脸,次妃当下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陆知意更是直接红了眼眶,显得十分委屈:“爹爹,我都知错了,也禁足了这么久,甚至连宫宴都没去……”

陆黎闻言冷笑一声:“你有资格去吗你?说得像是多委屈你似的。”

陆黎一句话就掀翻了陆知意的心理平衡,陆知意一愣,顿时扑到次妃怀里低声啜泣起来。

要说陆知意也是滇王疼爱的女儿,可今日这行为却愈发叫滇王恼火,他听陆知意哭哭啼啼的,更加不悦:“新年头上便哭哭啼啼,本王给了你多少委屈受,叫你这般忍不住了?”

陆知意听滇王这带着火气的话,心里一抖,下意识就看向滇王,发现滇王脸色有些黑沉,当下咬唇不敢再哭。

陆泓见次妃和姐姐接连吃亏,心中料想也不知是他们不在京城的时候发生了什么,让滇王对次妃的态度发生了这样不妙的转变……

“父亲息怒,姐姐不是故意的,还请父亲原谅姐姐无心之失。”陆泓也不能不为次妃说情,不然叫滇王看着就觉得更恼火。

滇王听到陆泓的劝说稍微平息了点怒火,谁知陆黎冷笑了一声道:“故意还了得?大年上的,是想让谁不好过啊。”

“陆黎!” 滇王听着陆黎这么煽风点火心里也来气,一下就呵斥了他。

“好了!” 滇王妃一拍桌子,脸色不善:“是要给本王妃找麻烦吗?毫无体统!”

陆黎斜眼看了陆知意一眼,显然并不是什么友好的眼神。陆泓跟陆黎对上,陆泓竟还能保持常态,对陆黎笑了笑。陆黎撇过头去,懒得搭理他。

滇王妃瞧着这一屋子乱七八糟的,第一次生出了厌烦的心,直接起身,冷然道:“你自个儿收拾吧,陆黎跟我过来。”

滇王妃索性甩手不干,都懒得搭理滇王。直接带着陆黎离开了正厅,全然不想管滇王是什么脸色。

陆黎见他娘喊他,便大摇大摆地起身走了,看得滇王怒气丛生,可又不能拿他怎么样。

陆黎跟着滇王妃到了主院,陆黎还没嘚瑟多久,滇王妃就问他昨夜去了哪,见了谁。

“……您是在我身上长了双眼睛吗?” 陆黎看向滇王妃,下意识摸摸鼻子。

滇王妃还不了解陆黎,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心虚着呢,滇王妃直言道:“瞧见没有,若你日后招蜂引蝶,你府上就会跟今日一样乱七八糟。阿棠就要面临这样,甚至更难堪的场景!”

陆黎听到滇王妃的话顿时就跪了下来:“娘!”

“我累了,不想再管这些事了。” 滇王妃看着陆黎:“女子一世太不容易了。”

陆黎看着滇王妃仿佛一下就有些老了,心里猛地抽痛了一下,又站起来转身就走。

“你站住。” 滇王妃轻飘飘就喝住了陆黎:“去做什么?”

“找他们算账。” 陆黎咬牙。

滇王妃叫陆黎转过身来,面对她,陆黎转过身来这才对着滇王妃。

滇王妃道:“娘如今唯一的心愿就是你能够有出息一点儿,以后也能指望你,不然我还有什么盼头。”

滇王妃一句话,几乎可以说是示弱了。陆黎还从没有见过滇王妃示弱,一下就有些慌神了,他有些着急地挠头:“娘,你别丧气,儿子以后肯定能给您争气。”

滇王妃看了陆黎一眼,眼神有些游离,嘴上却说:“好,你说的,娘都信,都信。”

陆黎被滇王妃刺激得不轻,当下就生出了一股子怒意,对自己这么些年来爱玩乐让他娘为他操碎心的怒意。

“到底是年节上,我也累了,你回去吧,我只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滇王妃开始下逐客令,表示自己需要一个人待会儿。

陆黎肯定不愿意,滇王妃这副模样一看就不能让人好好放心,陆黎当然不肯走,死皮赖脸地留在滇王妃身边,故意说些笑话逗她笑。

或许是陆黎太了解滇王妃的笑点了,把滇王妃哄得高高兴兴的,他这才跟滇王妃告辞。

道书关上门,对滇王妃说道:“王妃又何必隐瞒小王爷,京城不是云南府,小王爷若一直这样玩乐下去,您将来还有什么依仗?和宁郡主嫁过来,也……”

“别说了,都怪我放纵他,到今日也是我咎由自取。”滇王妃的声音显得很沉痛:“我就是担心,若有一日我撑不住了,阿黎要怎么办?”

“王妃……”

里头滇王妃和道书的对话都被蹲在门口的陆黎听得清清楚楚,他这时候心里才稍微明白了为何他娘今日一反常态的失去了耐心,竟然都是因为他的缘故?

陆黎有些怔忪,回到了自己屋子里,汀白被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给吓了一跳,连忙上前问道:“小王爷,这是怎么了?”

陆黎看了汀白一眼,突然问道:“我在你眼里是不是一个长着父辈封荫胡作非为任性大胆一无是处的人?”

汀白一愣,摇摇头:“不,不全是。”

陆黎一下就垂下头去,有些颓丧:“连你都看不起我。”

汀白急了,他哪里敢看不起小王爷啊!即便是长着父辈封荫,可将生意做得到处都是也不只是靠父辈封荫就能做到的,他们家小王爷虽然任性了点胡闹了点,讨人嫌了点,但绝对不是一无是处啊!

就这时候,舟南来了,看汀白急得说不出话来的样子,又看陆黎颓丧的样子,他也不知道什么情况,有些懵住了。

汀白一个劲儿的给舟南使眼神,舟南好费劲儿才明白了汀白的意思。

舟南想了想,说道:“小王爷,您让我安排的那些东西都已经安排好了,看您什么时候去跟和宁郡主说一声。”

陆黎摆摆手:“再说吧……”

可下一瞬,陆黎又看向舟南,眸子里带着迫切,问道:“我会做生意,也不算一无是处吧?!”

对于他家小王爷突然这么迫切的需要认可,舟南当然是疯狂点头:“这自然是小王爷自己的本事!”

陆黎这会儿满意了,稍微松口气,可想到滇王妃说的话,他还是有些颓丧:“但这些忙不到娘……”

舟南听陆黎的话,心里有了个猜想,但看着小王爷这么消沉的样子,他想了想,说道:“如果小王爷是为了王妃烦恼,属下有个想法。”

“说。” 陆黎头也不抬。

“也就是翻年了,您去跟着王爷办事,让王妃瞧见您上进的心不好吗?” 舟南道:“王妃一颗心都在小王爷您的身上,若她知道您自己努力求上进,她必定会开心的。”

陆黎狐疑得看向舟南:“你说的是真的?”

“不能再真了!” 汀白也跟着劝道:“王妃从前对您是恨铁不成钢,如今您都要成亲的人了,也得为和宁郡主想一想,若身上有个一官半职的,也比您光秃秃的小王爷好听不是?”

陆黎说起来,事关亲近的人他就比较单纯,觉得汀白和舟南说得很有道理了。不过他倒是没打算跟着他爹办事,而是他在马球赛的时候,太子就给他递了橄榄枝了。这么说来,那这件事也可以考虑考虑了?

他努力上进,也是为求一个保障,这个保障不光是给他娘的,还有阿棠啊……

若是手中空空,拿什么护住自己心中重要的人呢?

陆黎越想越觉得这件事应该提上议程来,这就动笔准备给太子写信了。

而主院那头,滇王回了之后,有些担心地看向滇王妃,小心翼翼地问道:“王妃觉得这个办法真的管用吗?那小子就肯上进了?”

滇王妃看他一眼,阴恻恻地笑道:“老娘苦肉计都伤了,若是还不肯上进,这种废物点心就指望不上了。”

滇王听了这话,顿时背脊一麻,感到害怕。

“那,那我呢?” 滇王此刻仿佛一个小可怜,只想求滇王妃垂怜开恩。

滇王妃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地说道:“王爷,做戏要做全套的,不然怎么能骗到他?你儿子不是真的傻子好吗?”

“那你的意思是……?” 滇王垂死挣扎中。

滇王妃微微一笑:“这些日子,王爷就去睡书房吧,如果不想睡书房的话,去次妃那儿也可以,这样就更加真切了。”

“不不不,睡书房睡书房,当然是睡书房啦!” 滇王立马开始表决心:“我一定好好配合王妃!”

滇王妃哼了一声,俩人坐下开始一本正经地吵架,你一眼我一语,看谁比谁声音大,道书还很是配合的砸了几个瓷器,外头侍女小厮们听得那叫一个心惊胆战啊。

最后,也只看到滇王气冲冲地从主院离开了,一头扎进了书房……听说书房也碎了不少东西呢……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有罪,我以为我周日把稿子发上来了……还是靠朋友提醒我才知道我只是做梦把稿子发了……我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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