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也只有这一人。
战慕寒回来便已是深夜，如今又闹了半宿，等消停时，已然是凌晨三四点了。
战曜年事已高，禁不起他这么折腾，见他消停了，也就回自己房间休息了。
聂南枝双手绞着，单薄的身子轻贴着墙壁，眼眶红红的，看着背对着她，双手架在跨上，不声不响的男人。
这个点，万籁俱静。
聂南枝呼吸浅浅，战慕寒那边却是连呼吸声都没有的。
不知道是不是哭得多了的缘故，眼泪浸湿了她脸上的药纱，涩咸的液体沾湿药纱下的伤口，隐隐发疼。
“休息吧。”
战慕寒回身，黑眸幽凉深邃，仿佛蛰伏在黑夜深处的野兽的眼睛。
聂南枝吸了吸鼻子，“你也早点休息。”
战慕寒没说话，凝着聂南枝涨红的眼眶看了几秒，而后抬步朝她走了过去。
聂南枝搅动的双手猛地攥紧，嘴唇轻颤，看着他。
战慕寒走到她面前，一只大掌轻托起她的小脸，眸光细细盯着聂南枝脸上的药纱。
聂南枝能清晰看到他瞳孔里印着的两个小小的自己，动了动嘴唇，小声道，“三叔，对不起。”
战慕寒眸光浮动，沉沉盯着聂南枝。
聂南枝灼热的眼泪爬到眼眶，她看着他，忍泪的模样十分可怜，“我早上不该给你打电话，不该让你担心的。你在工作……”
“别说话了。”战慕寒打断聂南枝的话，眉头敛得极深，温热的指腹温柔抚上聂南枝涩红的眼角，轻柔摩挲。
聂南枝没忍住，伸手抱住了他的腰，没受伤的脸贴到他沉稳起伏的胸膛，沙哑道，“三叔，你累不累？”
肯定累的吧！
从去法国开始到现在都没休息过，两次长途跋涉，就是个铁人也受不了啊。
战慕寒搂着聂南枝，坚硬的下颚轻搁在聂南枝的发心。
聂南枝张眼便看到他轻然滚动的喉结，听到他说，“心疼。”
聂南枝眼角一下子就湿了，两片嘴唇紧紧抿着，喉咙却在哽咽。
战慕寒猛地收紧双臂，更紧的搂着聂南枝，“是三叔不好，没保护好枝枝。”
“……”聂南枝眼泪簌簌滚了下来，“关你什么事啊，你干么揽责任？”
“三叔说过要保护枝枝的。可是三叔没做到。”战慕寒说。
聂南枝转头，额头抵着他的胸口，说不出话。
……
房间里，聂南枝被战慕寒抱着放到床上，细致的给她覆上被子，哄孩子似的摸她的头，“睡吧。明天三叔带你回家。”
回家？
聂南枝哭得红红的小嘴含紧，重重点头。
战慕寒俯低头，在她嘴唇亲了下，“三叔陪着你，睡吧。”
唇角传来的柔软触感，让聂南枝黏着水汽的长睫毛微闪，随后缓缓阖上了双眼。
许是真的累了。
聂南枝闭上双眼没一会儿，便睡熟了过去。
战慕寒坐在床沿，却是看着聂南枝脸上的药纱，一夜未合眼。
而聂南枝第二天早上醒来就看到战慕寒仍旧保持着昨晚她睡着之前的姿势坐在她床边，刚醒来时有些朦胧的意识，瞬间清醒。
睁大眼惊讶的看着战慕寒，“三叔……”
聂南枝刚开口，眼前便一黑，轻张的嘴唇便被一双同样柔软微湿的薄唇封住。
聂南枝倒吸了口冷气，睫毛僵直的舒展着，傻傻的盯着近在咫尺的俊颜。
战慕寒开始只是纯碎的在她唇上轻碾，后来许是见聂南枝没有抵抗，便开始深入。
他的气息，充盈着她的鼻息和口腔，聂南枝呼吸密了密，心跳也骤然快了起来。
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搭得不对，竟是慢慢垂下睫毛，闭上了双眼。
甚至。
在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情况下，笨拙的回应。
战慕寒微掩的黑软长睫猝然颤动，后背的毛孔整个扩展开。
深凝着聂南枝紧闭双眼的黑眸，猛然被狂喜覆盖。
蓦地。
战慕寒整个覆了上去，大手掐着聂南枝的下巴抬高，更为激狂的索吻。
“啊……”
却突然。
聂南枝皱紧眉头，痛苦的轻呼了声。
战慕寒动作僵住，薄唇缓缓退离，幽黑的眼眸涌动着暗潮和灼热凝着聂南枝。
聂南枝脸红得不像话，羞涩的掀起睫毛，莹润的双眼却闪烁得厉害，轻轻堪动微肿的唇，嗓音细若蚊蚋，“脸疼。”
他那么激动，好似已经完全忘记她脸上的伤。
聂南枝有些委屈的瘪嘴，看着战慕寒的猫眼亦夹带着丝丝缕缕的幽怨和小不满。
战慕寒，“……”
轻绷着薄唇，深邃的眼瞳扫过聂南枝的右脸，心下暗吐口气，在她唇角啄了啄，旋即从她身上下来，起身，径直朝洗浴室走了去。
聂南枝愣住，傻乎乎的盯着战慕寒宽阔的背。
战慕寒再次从洗浴室出来已经是二十分钟以后。
聂南枝换了校服正从衣帽间出来。
看到战慕寒，聂南枝柔嫩的脸颊迅速浮出一抹霞红，垂着绵软的长睫毛，脚步匆匆洗浴室走。
却不想路过某人时，垂在身侧的手，突地被他握住，捏了下。
聂南枝一颗心提到嗓子眼，惶然的看向他。
他的手，怎么会这么烫？
战慕寒只是捏了下，便松开了她的手，低眸凝望聂南枝的双瞳，淌动着暗芒。
聂南枝小脸禁不住颤了下，赶紧别开双眼，快步朝洗浴室走了。
战慕寒看着聂南枝窈窕的背影，长眉紧蹙起，低头往皮带下看了眼，薄唇抿直。
……
尽管昨夜睡得晚，但战曜仍是早早便起了，去院子里做了会儿有氧运动，握着手帕擦着汗刚从院子里走到堂屋，就见战慕寒手提着聂南枝的行李箱从楼上下来了。
战曜眼珠子一下子瞪得老大，看了看跟在战慕寒身后的聂南枝，提气，“干嘛？”
“……太爷爷。”聂南枝乖巧的喊了他一声，但没说要走的事，想着，反正某人要说。
战曜皱起眉头，不太高兴的点点头，去看战慕寒，明知故问的低哼，“你提着南枝的行李箱干么？”
战慕寒走下楼，“回去。”
“回去？回哪儿去？”战曜有些窝火！
干么这是！
刚回来就要把人接走？他答应了吗？！
战慕寒皱皱眉头，看着战曜不悦绷着的脸，“以后枝枝不会再单独过来。您要是想她，我让人来老宅接您去珊瑚水榭。”
“……什么叫枝枝以后不会单独过来？你给我说清楚！”战曜气道。
战慕寒冷硬的含了口淡色下唇，眯眼说，“我不觉得您能照顾好枝枝。”
聂南枝脸颊抽动，斜了眼某人。
说话要不要这么直白、直接？！
战曜被他这话堵得噎住，青着脸瞪他，说不出话。
聂南枝看着不忍心，快步走到战曜身畔，伸手挽住他的胳膊，“太爷爷，三叔他不是那个意思……”
“他哪个意思我心里清楚得很！”战曜不是滋味的说，“枝枝，这次是太爷爷对你保护不周，你三叔那么说，太爷爷无话可说。”
呃……
这是在闹脾气吗？
聂南枝讪讪的，“太爷爷，我现在都成年了，该换我保护您，哪还能您保护我啊。”
战曜绷着脸，梗着脖子不说话。
这幅模样，分明就是在闹别扭么！
聂南枝头疼，轻皱眉去看战慕寒。
战慕寒瞥了眼聂南枝。
聂南枝忙换上恳求的小眼神。
战慕寒眉心几不可见的皱了皱，但到底没忍心对聂南枝的恳求视而不见，薄唇抿了口，对战曜说，“我没有怪您的意思。”
只是觉得他不是可以值得信赖的人了呗！
战曜心里酸溜溜的，暗哼哼。
见战曜的脸色没有丝毫的缓和，聂南枝想了想，突地眼睛一亮，对战曜道，“太爷爷，不如您搬到珊瑚水榭跟我们一块住吧？”
“……”
“不行！”
战曜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便听到战慕寒严肃拒绝的声音响起。
聂南枝，“……”
战曜莫名觉得自己被嫌弃了！脸色更差！
“……三叔。”
聂南枝见战曜脸都黑了，心下抓狂，松开战曜的手，又快步走到战慕寒身边，眼角瞟着战曜，压低声音对战慕寒说，“太爷爷跟我们住一块，为什么不行啊？”
战慕寒亦板着脸，低头冷飕飕的盯着聂南枝，也不吭声。
聂南枝一头雾水，也弄不懂他在想什么。
他跟战曜的关系不是很好吗？
而且在几个孙子辈的人中，战曜是最偏爱战慕寒的。
按理说，让战曜跟他们一块住，他没道理拒绝才是啊！
“哼！“
战曜重重一哼，而后绷着一张脸气咻咻的朝前走来。
聂南枝本以为他会走过来发点“小”脾气什么的。
却不想老爷子十分“无意”的用肩膀撞了下战慕寒，从他身边擦过，径直朝楼上走了。
聂南枝，“……”嘴角抽搐的去看战慕寒。
战慕寒眼角亦是抽动了下。
两人在客厅站了会儿。
战慕寒低头看着聂南枝，哼，“想笑就笑，不怕把自己憋坏了！”
“……”聂南枝忍了忍，没忍住，噗的笑出声，“太爷爷太可爱了，简直是个大小孩，老顽童。”
战慕寒右眉轻挑，一手有力的提气聂南枝的行李箱，一手握住聂南枝的手，朝堂屋门口走。
在聂南枝以为他不会对此发表言论时，他突然吐了两个字，“幼稚！”
楼上趴门板偷听的某老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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