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娟看着一步一步向她走来的唐可儿，眼睛里逐渐氤氲起了一层雾气。
唐可儿在苏娟的眼睛里没有看到任何情感，没有厌恶，没有埋怨，没有责怪。甚至……还有点心疼？
“可儿，你……还恨晟铭吗？”
两人对视着，相对无言。过了半晌，素娟突然问道。
一听她这么问，唐可儿突然笑了，猝不及防，却又带着心酸。
“妈，我恨他。”
唐可儿双眼毫不避讳地看着苏娟。
苏娟心里一震，虽然已经知道了唐可儿会这么说，还是忍不住大声质问道：“为什么？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他已经把整个公司给了你！”
唐可儿静静地听着，并不反驳，原本明亮的双眼中也同样浮起了一层水雾，眼圈渐渐发红。
她抬头向天上望了一眼，憋回了一些不受控制想从眼眶里钻出来的泪水。
用极其平静的声音反问道：“妈，如果一个男人当着你的面骂你是贱、人，是婊、子，是饥渴地谁都可以睡的女人。你会原谅他吗？”
苏娟愣了一下，她知道，唐可儿肯定是在说她的儿子。
“会。”
所以即使她想说两个字，她也只是硬着头皮说了一个字。
唐可儿笑了，唇角勾起了一抹极其讽刺的弧度。
“那么，如果这个男人还带别的女人回家，和别的女人上床，任由那个女人在他面前欺辱你，污蔑你，为了别的女人几个月不回家。你还愿意原谅他吗？”
苏娟咬紧下唇，晟铭怎么会……
“会……”
苏娟说的很迟疑。
唐可儿这回没有笑，眼圈越发红了起来。
她继续说道：“如果那个男人不承认你怀了他的孩子，还想打掉呢？”
“不……不会的，这肯定是误会！”苏娟开始慌了，她是母亲，她当然知道，孩子永远是一个女人最大的软肋。
“误会？呵呵……”唐可儿又笑了，笑的越来越大声，越来越凄凉，可能是笑的太剧烈了，眼泪一滴一滴往下掉。
“我也是这么安慰自己的呀，可是，你知道吗，妈？你知道他说什么吗！？”
唐可儿用已经被泪水润湿的眸子盯着苏娟，像是一头被人抛弃小兽，孤独又荒凉。
“说……说什么。”
苏娟彻底慌了，她开始害怕唐可儿会说出那个结果，害怕自己的儿子真的是她说的那样的人。
“他说……嫣儿，比孩子重要。”
苏娟咬紧了牙关，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造孽啊……造孽啊……
“妈，你知道吗？我被唐嫣儿下药，被小混混欺凌。而他，正好路过。”
唐可儿低下头，让苏娟看不清她的表情，顿了顿继续说道。
“他路过的时候我多希望他是来救我的。”
唐可儿缓缓抬起了头，收敛了眼泪，漏出一个明媚的笑容，仿佛她说的那个女人，并不是自己。
苏娟心神猛的一震，难道……晟铭没救她？
“他救了我。”
苏娟悄悄松了一口气。
“然后……他说，既然你这么饥渴，那我就成全你吧。然后他在那里撕了我的衣服，摁在墙上要我了的第一次。那时候，我们结婚三年了。”
说罢，嘴角又上扬了一些。
明明是在笑，却让苏娟心疼的厉害，苏娟的心房剧烈的颤抖着。
“不过别担心，他只是捅破了那层膜，没有下一步动作。”
说罢调皮地歪了歪头，眉眼弯弯，就像是在说什么可笑的笑话。
不等苏娟反应，她就继续说道：“后来我撞破他和唐嫣儿在床上翻云覆雨，他又用他碰过别人的恶心的身体要了我一次，我才怀孕了呢。”
“可儿，你……”苏娟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女人。
“我怀孕舍不得这个孩子，我答应他，只要不要打掉我的孩子，我就同意离婚。可是，他还是不要这个孩子呢。”
“如果不是顾郎平救了我，您的外孙，可能早就死了呢。”
“我……我……”
苏娟此时只觉得呼吸越来越沉重。
“你怎么了呀，妈？”
唐可儿看着眼前瞪大双眼，仿佛难以置信的女人，温柔地拉起她的手，柔声问道。
“这样，你还愿意原谅他吗？妈妈？”
“我……可儿……是，是晟铭对不起你。”
苏娟红了眼圈，没想到自己把儿子养成了这般识人不清的混账东西。
苏娟双眼积满了泪水，她拍了拍唐可儿的手，却发现那双手并不想想象中那样柔嫩细腻。
她把唐可儿的手翻转过来，却发现，本应该柔嫩细腻的手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老茧！
苏娟震惊地看着唐可儿的手，再次说不出话来。
“可儿，你！你的手这是怎么了？！”
这哪里是豪门贵妇应该有的双手啊，这……这分明是一个经历了诸多苦难的女人才有的手。
手是女人的第二张脸啊！
“哦，这个呀……那几年，每一天，我都会坚持做饭，早中晚三顿我没有落下过一次。就期待着，偶尔有一次，他会回家吃饭。我还让佣人都回家，自己操持家务，我怕别人打扫偷懒让他不开心。”
唐可儿若无其事地摸了摸受伤的老茧。
“可他一次也没回家吃过饭呢。”
迟疑了一下又说道。
“后来家也不回了。”
唐可儿自顾自地说着，完全不理会瞬间泪如泉涌的苏娟。
“呵呵呵……”
唐可儿轻声笑道，“你说我傻不傻啊妈。”
“后来……”
唐可儿五指并拢，将手臂伸直，让手背面对着她。
翻转手腕，来回打量着自己的手。
“后来，我走了四年，回来后他突然又说离不开我，不能没有我，说他爱我。”
打量够了，缓缓将手放下。
“你说可笑不可笑呀，妈？”
苏娟哭着对唐可儿说：“别说了……可儿，别说了……”
“他说他又爱我了！哈哈……然后他就要用他曾经弃之如履的婚约把我绑在他身边。”
唐可儿用一种玩味的语气说道。
“他窦晟铭大少爷是多么的伟大呀，他喜欢，所有人都要围着他转，他不喜欢，所有人都要消失！”
说到最后，唐可儿还是没忍住，眼眶再次微微泛红。
“可儿……是窦家对不起你啊……”
苏娟痛苦地说道，也止不住地掉眼泪。
“别这么说，妈。这个婚，我离定了，以后你和爸，我来给你们养老。你们的恩情，我唐可儿一辈子不会忘的。”
唐可儿张开臂膀，环抱住哭的伤心的苏娟。
在她的后背拍了拍，以表安慰。
为什么受伤的是她，自己的婆婆比她还伤心呢。
“诶……”
唐可儿无奈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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