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个小角色跟警方作对，这显然是很不明智的。
任何一个精明的大毒枭都不会做这样的选择。
而戴平之所以这样做，完全是因为他输不起，他不敢让自己的亲人受到一丝不测，一点可能性也不行。
因此乔慕北推断，这群人是不会找戴平家里人麻烦的。
杨翠花不懂这些，但是，她那代的教育就是警察叔叔肯定是好人，从前她也一直是这样的。
到后来她出去打工，自己被骗了很多次，看到一些事，也终于明白什么都不是绝对的，警察也有坏人，也有不安分守己的。
再加上现在的社会这么物质消极，很多不好的新闻也都报道了出来，让杨翠花更加不敢信信这来自城里的人。
可是。正如乔慕北说得那样，任何一个母亲都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孩子去死。
绕了半天。她还是愿意听乔慕北的。
只是，还有一点杨翠花不敢做主。
“俺只能答应你们，俺可以帮你们，至于老戴，我真不知道我能不能说服他。”
老戴应该就是戴平跟戴安的父亲了。
乔慕北上次跟李力打听了一下这家里人的情况，其中脾气最坏的就是这个老戴，又爱抽烟喝酒打牌，又经常家暴，可以说，戴平走上这条路，老戴也脱不了干系。
用李力的话说，这人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要说服他，一个字——难，两个字——很难。
对这种人，乔慕北觉得跟他讲良心估计是没用的，他既然喜欢暴力，没问题，反正这里有个暴力女人在，到时候看谁更暴力。
“我知道了，不过你肯定也是要帮忙说话的，这是再救您儿子，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这个你应该懂。”
“我明白。”
穆可可看了这家，就是杨翠花一个人在，来之前她稍微跟乔慕北打听了一下戴平家里的状况，知道这老戴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于是问道，“那你家老戴这会……”
杨翠花道：“出去打牌了，不到天黑不回来的。”
乔慕北向来工于心计，也明白心理上的言语对人来说更加有用，要是这杨翠花能多说点话，说服了老戴，这就更好了。
而且，跟杨翠花拉近关系也并不是一件坏事。
看杨翠花现在家里这个情况，恐怕也是过得辛苦去却找不到人诉苦，要是她肯对他们吐吐苦水，这显然关系就近了。
于是乔慕北说道：“看来杨大姐你这日子过得也是辛苦啊。”
杨翠花摇头，“是啊，日子过来是辛苦，忙忙碌碌大半辈子，没想到却是这样一个下场，大的儿子不争气，小的又憨厚，出去老被人欺负，我这后半辈子估计也没什么指望了。”
穆可可连忙安慰道：“阿姨，您别说这种话了，这世上任何事都是有转机的，你看开一点，一起都会好起来的。”
杨翠花悲从中来，“好，哪里好？你知道吗，我二十岁就嫁给了老戴，本来一开始我们是有个女儿的……”
女儿？这倒是让穆可可跟乔慕北都很意外，这戴家什么时候蹦出个女性后代了？
从来没听谁提起过，调查时也没说过啊。
“我嫁给他第二年，就生了个女儿，可是老戴家不喜欢女儿，那时日子过得比现在还苦，孩子两岁都不到，我去外地打工，带不上，就只能扔给家里的老戴，可是……”
说到这儿，杨翠花的眼睛里都是泪水，看来孩子是遭遇了什么意外。
穆可可这心都揪了起来。
“发生什么了，阿姨。”
“可是老戴没看好孩子，孩子连连烧了三天，也不带去医院看，结果就这么没了。”
杨翠花没有过多的描述当时的场景，但即便如此，穆可可也是忍不住握起了拳头。
她也知道，那个年代的男人都有重男轻女的思想，特别是农村里的人，好，重男轻女就算她能理解，可是这女儿都生下来了，那就是自己的骨肉啊，这老戴简直不是人！
光是看着杨翠花的眼神，还有说话的语气，几乎都哽咽说不清楚，穆可可就已经眼睛冒火，要是老戴在她面前，她一定把那人揍得趴下！
想想自己是个女孩儿又如何，从小没有妈妈又如何，老爹是当爹又当妈把自己拉扯大，没有少给自己任何关爱。
自己受了委屈，他比自己更难过，要是大壮敢欺负自己，被揍的一定是大壮。
这家人真是太畸形了，难道在他们家里根本就没有感情这种东西吗？戴平身为毒贩是破坏了很多家庭没错，可这可以说很大一部分就源于他的家庭。
他自己都没有一个健全的家庭，又怎么会有健全的人格。
杨翠花的眼睛望到了外面，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很是悠远，“到后来，我给他生了阿平，他真是开心极了，我从来没见老戴那么开心过，不过这种开心也没持续多久，后来渐渐地他也是嫌孩子烦，不管了，孩子基本是我一个人在带，有了上次的事，我再也不敢把孩子放家里了，我出去打工都把孩子带着，那时候真的是过得好辛苦。”
杨翠花这情形跟穆可可想的不太一样，她听说农村里基本都是男人出去打工，女人在家带孩子，怎么在戴家都反过来了。
穆可可问道：“那老戴那时候干什么？”
杨翠花的笑也是苦不堪言，“能干什么，天天打麻将，我去挣的钱，要给他还赌债，还要养家糊口。”
这种生活穆可可根本就不能想象这杨翠花到底是怎么度过的，这得意志力多强才能坚持下来啊，她不禁问：“你就没想过离婚？”
“离婚？”杨翠花摇头，“我们那个年代哪里能说什么离婚啊，在我的教育观念里，那就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跟了他，那就得跟他一辈子。”
“不，现在社会不一样，你是有选择的！”穆可可真的是不忍心看到杨翠花这样过日子。
“现在又怎么样，我是一个农村妇女，大字不识，除了会干点粗活累活还能做什么，况且，我也不认识谁，离开了老戴，我还能做什么，恐怕什么都做不了了吧。”
在杨翠花眼里，至少现在她还算是有人生目标的，给孩子安排了人生大事，看着戴安结婚了，然后再浑浑噩噩地过完一辈子就算是了。
“不，阿姨，您不能这么想，其实您不知道，现在在城里就算你不识字儿也能交很多朋友，赚上一笔工资，稍微省吃俭用就能慢慢存下点钱了。”
穆可可想起了李淑芬，李淑芬的情况比杨翠花好。
李淑芬至少识字，也懂很多东西道理。
杨翠花是典型的农村妇女，没有自己的意识观点，也怪不得会有什么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想法了。
只要能改变她的观念，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再看看这老戴，似乎就真的是这样一个人了。
以前就好吃懒做打牌，现在还是在这样过日子，估计戴平给家里带了不少一笔钱吧，这种人有双手双脚却不想去挣钱，就想着整天偷懒享受，就是社会的蛀虫。
“你不用劝我了，这些年我虽然过得辛苦，不管怎么也都过了，现在我最担心的是我的儿子，不管怎么样，我都要救他，你们也一定要帮我啊，警察同志。”
杨翠花说着就拉过穆可可的手，使劲地握着，眼里充满了恳求。
穆可可能感受到杨翠花手心的厚茧，这是一双干活的手，指甲里都是黑泥，整张手也是蜡黄蜡黄的，穆可可也是不忍心。
“嗯，这是我们的职责。”
乔慕北插了句话，“大姐，您的小儿子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
“快了吧，再等会就回来了。”
时间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左右，先回来的果然还是戴安。
戴安这会看到乔慕北跟穆可可自然是十分意外，他见过乔慕北，乔慕北虽然不是警察，但是跟警察在一起，也出没在警局。
戴安一直就以为乔慕北是警察，倒是穆可可他没见过，不知道这女人是谁。
乔慕北跟戴安打了招呼。
然后他还当了介绍人，介绍了穆可可一下。
这杨翠花看到戴安跟这两人认识，自然也真就不怀疑穆可可跟乔慕北的身份了。
现在时辰也不早了，乔慕北甚至不知道一会他们要去哪里过，这地方还能不能微信打车，他也不想啰嗦，只想赶在天黑之前离开这里，于是直接开门见山道：“戴安，我们这趟过来是想帮你哥哥的，你愿意跟我们合作吗？”
戴安可没杨翠花那么有经验，是一个相对而言更加单纯的人。
这种人很好相处，也很容易说服。
戴安经过上次的事也知道自己哥哥犯事了，所以这会听乔慕北这样说，赶紧点头，“愿意愿意，警察同志，你们只管说，只要是俺能做的，叫俺做啥都行。”
这个戴安果然上道，上次在警局的时候他就是这样，是一个十分乐于跟他们合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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