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婚？”
偌大的内殿之中，严太后颇为惊讶地看着底下跪着的长孙顾西华，表情十分疑惑。
她虽然上了岁数，记性不大好，但也清楚地记得就在几日前，她看好那孟家姑娘，曾想说给孙儿做侧妃，孙儿还不愿意，这才几日，孙儿就改主意了？
越王妃和德妃闻言也惊呆了，寿春公主和永清公主更是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们的大皇兄。
“这……光之，你说的是孟家丫头？清言？”严太后直起身子，不太确定地反问了一句。
“正是！孙儿想娶定北侯府长房长女孟氏清言为正妃，请皇祖母成全！”顾西华神色诚恳，一字一顿地道。
这坚定的态度表明了他的决心，严太后见状，脸上的笑容收了收，神色不禁凝重起来。
若是侧妃，她便立时应了，可正妃……定北侯虽说也是开国功臣之一，但他到底上了岁数，孟家又没有什么出色的子弟，倘若定北侯身故，即便孟家还有爵位在身，也必会被挤出大虞的朝堂，严太后虽不爱管事，但不代表她不明白这其中的利弊。
光之不讨皇帝的喜欢，严太后是知道的，但她怜惜这个孙儿自幼失怙，便每每多疼一些，为光之寻一实力雄厚的高门贵女为妻，是严太后早就存在心里的打算，可惜孙儿只知打仗不近女色，又记着以前那娃娃亲，婚娶一事便一直未能提上日程。
而当初看中孟氏女，想说给长孙做侧妃，严太后也不全是一时兴起，她早就留意着了，长孙已至弱冠，身边不能没有个知冷知热的人，而那孟家丫头生得灵慧，眼神也清明，言谈举止虽不甚规矩，但胜在鲜活，倒是颇为适合光之……可惜光之拒绝了，她当时还有些惋惜，不料，几日过去，孙儿竟又要娶那孟家丫头做正妃！
这不像是光之做事的风格啊！
严太后怀疑地看着顾西华，皱眉道：“光之，那你之前的婚约，这……怎么办？”
严太后说的便是商玉昙为顾西华定下的那门亲事，之前顾西华还拿这个做挡箭牌回绝了水轻云的示好，这桩本来已被世人遗忘的婚事便又重新进入了人们的视野，如今他倒不说那个婚约了，哼。
顾西华老神在在，脸不红心不跳，只道：“皇祖母，那长宁公主小小年纪便失踪，至今杳无音讯，孙儿不能再等了。”
只一句话便成功说服了严太后，她点了点头，心道那长宁公主不出现，总不能叫孙儿一直等下去。
再说，长宁公主乃乾朝的公主，倘若真的还活着，嫁与光之，倒也并非是光之的福气。
与之相比，倒是那孟家丫头不错：出身尚可，医术又高，与光之还配，又是光之亲口求娶的，想必也是情投意合，既如此，便叫那孟家丫头做楚王妃，省得皇后还一天天惦记，上次还同她说什么邵家女与楚王相配……配什么配？那邵家丫头绣花枕头一个，光之能喜欢才怪。
严太后越想越觉得孟家丫头合适，顿时喜上眉梢，一拍大腿道：“好，皇祖母便为你做主！为你赐婚！”
“皇祖母……”
一个弱弱的声音响起，严太后一看，见是寿春公主，她不禁笑道：“阿慈要说什么？”
寿春公主讪笑一声，看了看严太后，又看了看顾西华，这才赔笑道：“皇祖母，大皇兄，事涉孟姑娘，是不是，也要问问孟姑娘的意思啊？毕竟，万一……那啥，强扭的瓜不甜嘛……”
听女儿还用上了自己之前说的词，越王妃不禁失笑，又见女儿求救地望着自己，她不禁感叹，女儿对那孟家丫头倒是上心。
嗔了寿春公主一眼，越王妃才笑着望向了严太后，道：“阿慈说的是，虽说能嫁与光之，是无数女子梦寐以求的好事，但彼之砒霜，此之蜜糖，反之亦然，我看哪，还是要问问女方的意思，方为媒妁之道，母后以为如何？”
一旁的德妃也不禁点了点头，附和道：“那孟姑娘就在宫中，母后不妨宣来一问。”
“嗯。”严太后也认同地点了点头。
虽说她下了懿旨那孟家也不敢不认，但对自己的孙儿，严太后有信心，她的孙儿如此出色，哪里还用靠着皇家威严勉强别的女子？况且，倘若那女子不愿嫁给她的好孙儿，那证明此女没有眼光，她还不愿让她白占着楚王妃的位置呢。
“来人，叫孟姑娘来。”
得了命令的小宫女动作很快，几乎是方才出去便又回来，身后已带着一位橘衫杏裙的女子……这一场景，顿时叫越王妃和德妃讶然又好笑，越王妃还戏谑地看向顾西华，见他神色淡然毫无异色，竟连自己打趣的目光都处之泰然不为所动，越王妃不禁叹了一口气，这份定力便在几位皇子间无人能比，阿彦若有楚王的一半，她和越王都能放心了呢。
严太后又不糊涂，小宫女的效率这么快，多半是这孟家丫头就在殿外，说不定还是同光之一道儿来的，这般看来，这桩婚事岂不是板上钉钉？
怪不得方才越王妃叫光之暂避，光之会说“不用”，看来是真的不用。
严太后更高兴了，虽然孟家丫头并非她心中楚王正妃的最佳人选，但她挺喜欢孟家丫头，孙儿看着也喜欢，家世差些便差些吧，总比孙儿一个人孤零零的住在宫外强。
这般想着，严太后的神情便越发和善，等着女孩儿行了礼便立时叫起，单刀直入道：“哀家欲为你赐婚，将你许配给楚王为正妃，你可愿意？”
这是继皇帝问清言愿不愿意做太子妃后，又一几乎同样的问题，差异只在人选和用意，清言有些好笑，便弯了弯唇角，余光扫见顾西华正微微笑着望向她，一脸的温柔仿若春日和风，眼眸晶亮更是璨若星辰，她不禁满心欢喜，重重地点了点头，字正腔圆地回道：“民女愿意！多谢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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