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色大变的韩夫人，清言的心情也沉重下来。
商乐道却好像很享受这样的氛围，玉面之上露出了一丝笑容，虽俊美无俦，却莫名的刺眼。
韩夫人哭求道：“陛下，我知道，当年没能完成皇后娘娘的嘱托，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愿用这条命来赎罪，请陛下放了我的阿泰与阿芙……陛下……”
韩夫人声声泣血，商乐道却不为所动，清言看的皱眉，道：“商乐道，你要复国是不错，可不该这样不择手段。耍阴谋诡计拿回来的江山，九泉之下的孝宗与皇后可会开颜？”
商乐道神色变幻，最终却化为了清冷和漠然，他眼神飘忽，轻声道：“仙儿，难道，看着商氏被覆灭，我们被囚禁，父皇和母后会开颜？他们都是罪人，我为大乾报仇，父皇和母后为何会怪我？”
就知道商乐道会这样算，清言冷笑一声道：“就因为商氏被覆灭，你就能视全世界为敌，想利用谁便利用谁，想毁了谁便毁了谁吗？”
商乐道默然无语。
不否认，即是承认嘛。
清言气道：“你真是个变态。”
虽然不知道变态是什么意思，但商乐道却知道这不是好话，他愣了愣，神色更加冷漠，居高临下地看了跪伏在地上的韩夫人一眼，道：“或许，你说的不错，有人无辜，可这其中却绝对不包括韩家。”
清言不语，商乐道轻笑一声道：“当年，父皇对韩家器重有加，韩家的荣光都是父皇所给，别人可以背叛，他们凭什么做贰臣？”
韩夫人一介女流，对家族中事自然没有决定的权力，她的心中最担忧的还是她的孩子，此时此刻，只能继续哭求道：“陛下，韩家不是有意背叛大乾朝，实在是……实在是……”
“实在是什么？”商乐道冷笑一声，“实在是舍不得那些荣华富贵吧。”
韩夫人摇头，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诚然，韩家不是鱼肉乡里的恶霸，也不是欺凌百姓的盗匪，可，韩家也并非是一心为民的贤能，韩家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乱世之中人类的本能，谋平安，求安乐，向富贵。
从这一方面来说，其实韩家也不算背叛了乾朝商氏，因为他们本来的目的就不是忠君爱民，所以，后来归了虞朝，也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
韩夫人懂这个道理，清言懂这个道理，商乐道未必不懂，只是，他不想懂。
对他来说，韩家就是背叛了商氏，韩家就是不可原谅，所以，他可以肆意利用。
“可是韩姑娘与韩泰然知道什么？”清言道：“生身之地，也不是他们能决定的。商乐道，你把他们兄妹放了吧。”
清言的话中有祈求之意，商乐道闻言不语，却也没有立时拒绝，他定定地望着清言，好像在等她做出什么决定。
商乐道的意图这样明显，韩夫人那希冀的目光便立时看向了清言。
清言暗骂了一声，点头道：“你把韩泰然韩芙然和淑妃娘娘放了，我便跟你回宫。”
商乐道笑了笑，双眸之中却愈发冷漠，道：“好，既然仙儿开了口，我便答应你。只是，要委屈韩夫人了，还得在都城多留几天，希望，将来你能同韩使君在这里相聚。”
韩夫人本以为性命不保，没想到，孩子们都被救了，她却只是被扣留下来，她很是欣悦，磕头如捣蒜：“多谢陛下，多谢长宁公主！”
商乐道哼了一声，静静地看了清言一眼，起身走了。
清言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商乐道对她失望便失望呗，她本来也没想着讨好商乐道！
韩夫人被何恭请了下去，清言知道自己抵不了赖，便主动道：“我去收拾一下东西，交代几句话，一刻钟就好。”
何恭露出一个为难的样子，清言怒：“你到底还有没有点良心？知不知道知恩图报！要不是我好心随你回都城，你之前那趟差事，能完成的那么利落吗？现在让你等一刻钟你都不愿意，你就这么对我，一会儿我非向你主子告你一状不可！”
何恭：“……”
他忿忿地瞪了清言一眼，好在还记得清言目前的身份，因此紧闭嘴巴不发一言，可那眼中的指责却甚是明显。
清言不理，见何恭虽然表达了愤怒，但却退后了一步，做出了妥协，她便毫不计较道：“多谢何公公，改日我在你主子面前替你美言！”
何恭翻了个白眼，心想长宁公主就这么没心没肺的，还能讨得陛下的喜欢？哪怕陛下对她这个胞妹很是上心，但长宁公主为了保存顾西华的实力，不叫那韩恭孝转投陛下的阵营，竟连之前不愿意回的宫都一口应下，就这么伤陛下的心，她能有机会替自己在陛下面前美言就怪了！
清言火速赶到了米氏的床前，飞快地检查了一遍，发现米氏情况还好，这才松了一口气。
青柏一直跟在她的身后，等清言忙完，赶忙道：“阿姐，你不是说不跟他走吗？”
清言无奈：“我当然不想啊，可是，我不走，他就要撬走楚王的盟友，这可不行，所以，我只能答应跟他回宫。”见青柏沉着脸很是忧郁，清言安慰道：“好啦阿弟，别担心，我去做公主的，又不是坐监牢，别苦着脸。我走后，你可要好好照顾祖母和娘亲，祖母年纪大了，娘亲又这样，咱们府中可全靠你了！你能做好这件事，叫我不再担心了么？”
青柏负气道：“阿姐，不用你说，这些事情我也会做。”
“好好，是阿姐废话了。对了，还有一件事，”清言从身上摸出那枚玄铁令，道：“这个你拿着，可以联络楚王在城中留下的人手。”
青柏接过来看了看，便揣进怀中，点头道：“阿姐你放心，这个交给我，绝对万无一失。其实，我早发现咱们府中有楚王的耳目了。”
清言诧异：“哎呦，你怎么发现的？”
青柏得意地笑道：“咱们府中有个厨子，特别会做菜，而且，还都是阿姐喜欢吃的，他又是新来的，我一看就知道，他定是楚王殿下派进来的。”
“眼力不错！”清言赞了一句，又提醒道：“不过，楚王的人手中也有叛徒，假如有人来联络你，你可得仔细分辨，莫要着了那些叛徒的道！”
青柏重重地点了点头。
清言又赶去孟老太太那边交代了几句，孟老太太听完后却是一脸的平静，仿佛早已料到了这一天似的。
她拍了拍清言的手，认真道：“阿言，我知道你不是我的亲孙女，可在我的心里，在你祖父的心里，你便如我们的亲孙女一样，你记住了，定北侯府，永远都是你的家。”
清言含泪点了点头，道：“多谢祖母，我今日离去，不过是权宜之计，他日必会回来，祖母等我！”
依依不舍地离开了侯府，清言这才上了何恭早就准备好的马车，不过，她却没有立时入宫，而是转道，先去了一趟楚王府。
那里还有一个大大的叛徒在等着她料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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