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吗？”
看了眼窗外，棕色的光过滤掉强烈的阳光，反而变成让眼睛很舒服的滤镜，浮着白色棉花云的湛蓝色晴空划过飞机，长长的喷气云延伸至很远，青年侦探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凝固。
坐在对面的纪云宸则面无表情，纤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在光滑的桌面上，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青年侦探偏着头，似乎在回忆着什么，他的大脑有庞大的记忆库存，分门别类地存放着所需要的大量信息。
沉默了半天，青年侦探才开口说道，“纪先生，你说的可能性确实存在，但即便是我，也没办法向你保证百分六十的命中率。”
“这么低吗？”纪云宸抬眸。
青年侦探颔首，“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我只说实话。”
刚才纪云宸问了一个问题，是关于JS总部所在城市灰色势力的分布以及是否存在更替情况。
虽然纪云宸自己也有所接触，但他涉入并不深，毕竟JS并没有灰产历史，是通过非常健康的道路一路发展起来的。
JS所经历的几个动荡阶段，也基本和市场波动以及业内商战有关，不太需要第三方势力的介入。
纪云宸自己组建的势力，更多是防御的作用，因为他不对别人下黑手，难保别人不会对他下黑手。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便是可以更有效地开展信息战。
但过去的两个月，纪云宸忽然意识到他需要往更深的地方渗透势力，因为有人正从深渊的底端往上盯着他。
青年侦探对灰色势力的了解，恐怖找不出第二个比他知道得还要详细的。
他也毫不吝啬，没有丝毫隐瞒地对纪云宸说了几个主要势力。
但是最近确实有新的势力在冲击原本稳固的鼎力局面，只是青年侦探还没完全查清楚。
纪云宸猜测这股势力和他之前所怀疑的那个人有关，青年侦探虽然跟纪云宸的想法差不多，但他只相信数据。
“纪先生，你让我去查的这个人很狡猾，几乎没留下什么痕迹。不过只要他是存在的，就一定会露出马脚，不妨再放点烟雾弹。”青年侦探建议道。
纪云宸若有所思，“究竟是谁在放烟雾弹，还有待考究。”
意味不明地说了这么一句，纪云宸心里想的却是乔晨曦的问题。
如果他即刻回国，肯定会连同纪知念一起带走。
虽说单放乔晨曦一个人在这里不一定会出事，对方大概率是冲着纪知念来的。
但纪云宸却不想这么做，而且乔晨曦好不容易默认了跟他一起回国。
可国内形势已经太过复杂，这不是一个好时机。
看出纪云宸的苦恼，青年侦探微微一笑，对纪云宸说道，“纪先生，小少爷的苦心应该没有白费吧？昨晚上他掰着手指在跟我数什么时候能和乔小姐一起回国。”
提到纪知念，纪云宸才稍微放松了些表情。
纪知念心里有什么花花肠子，纪云宸一清二楚。
虽然有的时候很气人，从结果来看，倒是一个十成十的“好”儿子。
纪云宸也一直被刷新着认知，他从来没想过纪知念居然会如此喜欢乔晨曦，相当不可思议。
“是吗？”纪云宸却没有给出什么回应。
“世间的事情，有选择的余地就证明还存在诸多可能。纪先生，这七天的时间，我的建议是至少保留三天可以随机应变。”青年侦探说着喝了半口干白，“毕竟，这是一个很难得的契机。”
“果然一表人才！”
赞许地上下看了看眼前的年轻人，长年位居高位的人身上自然而然散发出强大的气场。
秦君意的表情却有些僵硬，他礼节性地向对方微鞠躬行礼，“见到您是我的荣幸。”
秦君意的父母就站在上位人身边，但看着秦君意的表情却略有区别。
秦母微微皱了眉头，原因在秦君意身边的女人身上。
女人并没有撒手，而是跟在秦君意身后走到几个大人面前。
她倒是比较规矩地没有继续挽住秦君意的臂弯，但即便是这样，她的出现也是一个意外。
她很大方，一点不怵这种场面，逐个行过礼。
秦父脸上很浅的笑意逐渐消失，气氛一点点凝固。
这时，上位者颇为惊讶地询问秦君意，“贤侄，你有女伴了？”
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秦君意微妙地看了自己的父母一眼。
秦母已经瞪圆了眼睛，那意思仿佛是秦君意只要敢乱说话就要他好看。
没等秦君意回答，秦父接过了话头。
虽然他也是名门望族，但对方的家族势力目前而言更大，所以秦父的语气挺客气。
“小儿尚且独身，这位小姐是世家的女儿，刚好在这里碰到，他已经缺席这个圈子两年之久，是有些人会想念他。”
听到这个解释，上位者的表情才放松了些，他看了一眼女人，再看一眼秦君意，虽然脸上带着笑，眼神却逐渐沉下去。
“男人身边有女人是正常的，但距离最近的那个女人，可要好好挑选。”
这句话很明显是想让秦君意身边的女人知难而退，但这位夜场女王什么场面没见过。
她就当是听不懂，也答应过要帮秦君意，她便掩嘴很做作地笑了一下，而后说道，“尊贵的爵士，不得不说这真是凝聚了您半生智慧的名言。最亲密的那个女人，确实应该好好挑选。”
这么说着，女人单手搭上秦君意的臂弯，而后无畏地看着她面前表情十分精彩的三个大人。
秦君意的父母脸都黑了，秦君意在打什么算盘，他们心知肚明。
但这种影响在不了解的人眼里，总归是不好的。
秦父清咳了两声，看向秦君意的目光带着很明显的警告意味。
秦母的脸色都冷了下来，她瞥了一眼自己儿子臂弯上的手，对秦君意幽幽说道，“姐弟情再好，也应该稍微收敛一下呢，如果被喜欢的女孩子看到，就不好了。”
虽然秦母是“教导”自己的儿子，但其实是说给女人听的。
他们是长辈，明面上不能说得太过直白。
女人也听出了弦外之音，但她还是露出无辜的表情，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她和秦君意的“好感情”。
女人的家族和秦君意的家族有来往，虽说是世家，但其实交情自上代开始便淡漠许多。
“伯母，这也没什么不好吧？”女人不卑不亢。
场面一度僵持，但最后秦君意轻轻拍了拍女人的胳膊，示意她松开。
他的动作很绅士，倒不会让人觉得尴尬。
其实秦君意大可以让女人作为他的挡箭牌，继续去冲他父母的脸。
但这却不是他的风格，秦君意也不想利用女人来规避本应由他面对的难题。
再者，女人这么做，可能会给她自身带来麻烦，这是秦君意不想见到的。
“父亲，母亲，爵士，请问还有什么事吗，我看到几个老朋友，想过去打声招呼。”女人的手听话地松开后，秦君意当即表情恬淡地问询。
秦君意此言一出，几个大人互相给了一个眼神。
由爵士开口，“这样的话，让小女和你一起吧，她也应该多认识认识人。”
秦君意还没应声，爵士便招手把视线从始至终都落在秦君意身上的那个穿着藕色礼服的贵族小姐招了过来。
小姐优雅地行礼，而后做出一副很害羞的模样，偷偷瞄着秦君意。
“……”秦君意就猜到会是这种结果，但好在他身边这个厉害的女人并没有因为他的不配合而愤然走人。
“请，请多多关照。”
和双方长辈打过招呼后，三人默默走入人群。
女人心领神会，她继续挽着秦君意，似乎是故意做给贵族小姐看。
这会儿秦君意就不拒绝了，他信步往前走。
贵族小姐脸黑地跟在稍后一点的位置，看起来十分不高兴。
秦君意就这么带着两个女人，当真是要和老朋友打招呼。
即使处于这样一个成长环境，秦君意也一样拥有一起长大的哥们。
只是成年人，各自都朝着不同的方向行进，便越走越远。
秦君意的这些老朋友，大部分都选择留在家族帮手，他们并不理解秦君意的追求，尽管秦君意已经是一个声名显赫的大名人。
但他这种“名”在贵族圈里却不足一提，甚至有人认为他是一个异类。
打完招呼，秦君意的忍耐力已经到达一个极限。
这个宴会对他而言，索然无味。
“刚才的事情十分感谢，后面我找个时间好好感谢你。”低声对女人说了一句，秦君意开始想溜了。
女人当即咯咯咯笑起来，她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张卡片，特别暧昧地放进秦君意的上衣口袋里，并微妙地拍了拍，“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反正送佛送到西，我就再帮你一个忙。”
女人说完便转身，冷不丁拉住贵族小姐，“走，我带你去多认识几个人。”
回头冲秦君意眨了下眼睛，女人将贵族小姐完全挡住。
秦君意不禁由衷露出笑意，他向女人微颔首表示感谢，转身便走。
然而秦君意才刚走到停车场，背后就传来一个气急败坏的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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