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
“……”
乔晨曦的话刚出，对方就愣了一下。
说惊讶，也确实是惊讶，陈警官没想到乔晨曦会突然给他打电话。
“那个，乔小姐？你打给我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陈警官似乎已经习惯接到乔晨曦或者纪云宸的电话便转为百分百接警状态，毕竟只要和这两个人有关的，每次要么小打小闹，要么惊天动地。
“……”乔晨曦抿了抿樱唇，她踌躇了一下，才缓声问道，“之前去B市的事情，你还记得吧？”
“嗯？记得是记得，你是想问……”陈警官一脸疑惑，完全没想到乔晨曦会突然问起B市的事情。
虽然也不过隔了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但对陈警官来说，却好像已经是很遥远的过去。
毕竟这段时间以来，也没少发生案件。
“我们第二次去的时候，教堂被烧毁了，后续你有得到什么消息？”说到这里，乔晨曦顿了顿，“比如说，有没有神父和那个小孩子的消息。”
“这个嘛……”摸了摸下巴，陈警官接到乔晨曦电话的时候刚要出警局，现在又默默走了回去。
因为这个案件是隶属B市管辖，所以陈警官其实也不能过多插手。
不过有老伙计在B市公安局，他要拿到情报也不是一件难事。
更何况，这件事和乔晨曦也有些微妙的关系。
虽然最后火灾定性为线路老化引起的意外，但陈警官却不认为事实便是如此。
只是他不好插手，而当时保护乔晨曦为先，所以他后续也没有继续去跟进。
“乔小姐，你需要给我一些时间去查，一有结果，我马上电联。”陈警官将手机夹在肩膀上，另一只手已经开始用座机去拨老伙计的线路内电话。
乔晨曦直挺挺站在门后，她也只能敛容，“好吧，麻烦你了。”
“不麻烦，对了，纪先生还好吧？”
就在乔晨曦想掐断电话的时候，陈警官冷不丁问了一句。
他虽然从海岛市的警察口中探听到一些信息，但不知道对方在搞什么鬼，对恐怖袭击的细节以及伤患处置情况都三缄其口。
结果就是，陈警官没有探到任何关于纪云宸的消息。
他不由有些担心，毕竟当时是他紧急将纪云宸送到机场，那种情况，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出了严重的问题。
但陈警官那个时候也不好多问，只是想着解决了手上的案子，再去关注一番。
乔晨曦给他打电话刚好提醒了陈警官这件事，他莫名有些不安，做刑警多年的直觉告诉他，纪云宸准是遇到事了，真正意义上的。
乔晨曦的视线在虚空中飘了两下，她语气涩涩，“他还好，已经回来了。”
“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乔小姐，我现在还有事要忙，一有结果我会马上联系你，先挂了。”
听筒对面一片嘈杂声，警局里似乎扭进了一群什么人。
乔晨曦听着这种嘈杂声变成嘟嘟嘟的忙音，才默默放下手机。
她其实也有些纳闷为什么会打给陈警官询问那件事，但乔晨曦就是莫名在意。
仿佛她脑海里有一个声音在支配着她，叫她一定要这么做一样。
“呼……”长长舒出一口气，此时的乔晨曦只能静静等着秦君意来救她，什么也做不了。
她转身走回客厅，视线扫到茶几桌下面的时候，看到另一台笔记本。
纪融天的那台已经被他带走，剩下的这台应该是柯恩的。
“咕咚”一声，乔晨曦在原地犹豫了一下，却是径直迈步向前。
她虽然知道这么做不好，但还是将柯恩的笔记本打开了。
如她所料，进入需要密码。
乔晨曦蹙眉思考了片刻，便开始在客厅里转悠起来。
她在海岛市所受的不止是受伤，腿上也有许多刮痕，导致走路的姿势变得怪异。
但乔晨曦的伤势到底是比纪云宸轻得多，至少她还能自主行走，而纪云宸此时却需要借助轮椅。
其实乔晨曦很难想象，像纪云宸那么自傲的一个人，凡事都运筹帷幄，从来睥睨万物，竟也会有这么惨淡的时候。
她脑海里跳出一个很贴切的词语，英雄迟暮。
可分明纪云宸还那么年轻，他的人生远没有结束。
或者说得更准确一些，是他的苦难不会就此结束。
不由攥紧拳头，由于护士帮忙处理过整个脱出的指甲，便索性替乔晨曦修了一下剩余的，所以此时乔晨曦感觉不到指尖嵌入皮肉尖锐感。
但指尖戳在纱布上，也着实让她疼得瞬间煞白了脸。
“扑通扑通扑通”，心脏剧烈地撞击胸腔，乔晨曦深呼吸一口气，才稍微冷静下来。
她是第一次仔细地端详这个空间，比她想象中更不像人住的地方。
搁置在墙面柜上的各种玻璃器皿已经被取下来不少，应该是近期用过，清洗过，正倒扣着沥干。
柯恩的职业是医生，似乎是实验室的医生，又或者是什么研究员，乔晨曦了解得并不多，但看到这些瓶瓶罐罐，她隐约能猜出一些。
上次柯恩给她做身体检查，取走了一些东西。
乔晨曦现在回忆起来，才觉得很奇怪。
她对柯恩没什么印象，但柯恩似乎对她很熟悉。
唯一的可能，便是五年前乔晨曦昏迷状态接受治疗时接触这个人，才有所谓的“复诊”。
对那段记忆，乔晨曦几乎完全空白。
这也是为什么她要特意问纪融天的原因，她需要取回全部的记忆，但凡有一个盲点，可能都会导致完全不同的结果。
时至今日，乔晨曦深刻地意识到“真相纯粹性”的重要。
有的时候，明明没有问题的一件事，只要加上一个前提，就可能变成坏事。
她不想再冤枉任何人，误会任何人，但也不想自己被冤枉，或者被误会。
重获新生的现在，乔晨曦的目光已然开阔不少。
她心知，纪融天和纪云宸之间的症结也许只有她能打开。
但在此之前，她需要先打开自己与纪云宸之间的症结。
在海岛市的那个夜晚，她以为打开了。
可没想到，原来这只是一个开始。
再次无言注视着紧闭的铁门，乔晨曦绝不甘心只做一个提线木偶。
在客厅里转了一整圈，乔晨曦是想看看是否有什么信息可以提示密码。
人在设置密码的时候，思维总是会受到周遭环境的干扰。
意思就是，如果一个人长期在同一个场所里工作学习或者生活，那么他所设置的密文便极有可能与他所看到的东西有关联。
乔晨曦也只是抱着碰运气的想法，她走到水台附近的时候，突然发现水泵下方有一个钉死的金属条，上面赫然烫着几个数字。
“8，5，2……”数过去，总共八个数字，刚好与密码的数字个数相符。
心下咯噔一声，乔晨曦二话不说回头便输入这组数字。
虽然她觉得这也有些过度随意，但在按下确定键的瞬间，她的第六感告诉她，这就是密码。
“滴滴”，随着指令的发出，屏幕上的画面顷刻变了，扬声器悠扬地传出一曲开机音乐。
乔晨曦反倒愣住了，她眨了眨灵动的双眼，大概不太相信柯恩居然真的如此随意。
但笔记本已经进入主界面，蓝色的荧光映在乔晨曦脸上，甚至由于空气干燥引起了些许静电效应。
乔晨曦随手抹了一把脸，便开始小心翼翼地查看桌面上的文件。
但让她看不懂的是，这些文件名全是单个字母，应该是某种代号。
她按照顺序先打开第一个文件，迎面扑来全是意大利文，幸好乔晨曦是看得懂的。
不过她也没办法完全看懂，有些专有名字太过生涩。
浅略浏览一遍，乔晨曦的眉间皱得更深。
这显然是一篇医学报告，柯恩本身是医生，倒并不奇怪。
乔晨曦也看不太懂具体说的是什么，她又连续打开三个文件，内容千篇一律，只是记录的时间进程不一样。
看到这里，乔晨曦不免有些失望。
虽然，她也说不上来这种失落感是为什么。
难道她一直觉得柯恩和纪融天之间有不法勾当，所以才期望着能揪出什么蛛丝马迹？
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乔晨曦便想关了电脑，安心等救援。
却在这时，她的眼角余光瞥到代号为“Q”的文件夹。
与其他直接罗列在桌面上的代号文件不一样，单独一个文件夹看起来似乎更为重要。
重点是，这个首字母让乔晨曦有点想法。
她凛住呼吸，指腹在触摸屏上一划，便打开了这个文件夹。
里面的文件却比乔晨曦想象中少得多，只有两个。
但即便只有两个文件，也分别有各自的代号，乔晨曦不由怀疑柯恩是否有强迫症。
指尖微动，乔晨曦打开第一份文件。
这次跳出来的是中文的报告，读起来比意大利文容易得多，毕竟那些专有名词乔晨曦不需要费劲脑筋去想。
只是这通篇读下来，乔晨曦后背却是冷不丁发了一层细汗。
这是一篇关于脑部组织重塑，特别是记忆细胞修复的研究报告。
里面提到了临床试验者的良性反应，虽然同样是用代号表示受检者，但乔晨曦却看得胆战心惊。
因为上面提到的反应，俨然就是她亲身体验过的。
好半天，乔晨曦都合不拢嘴。
她一颗心沉沉坠下去，脑海里萦绕着一个疑问。
难道，她也是试验者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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