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母亲”这两个字，林暮原本坚决的心瞬间就软了下来。
“进来吧。”林暮把门敞开了些，而后就径自转身走到沙发上坐下。
林正允见林暮似乎松动，心下一悦，急忙跟着林暮走了进去。
进到家里后，林正允先是打量了一圈家里的布置，继而有些愧疚惋惜地说道：“小暮，你受苦了。”
林暮并不想听他这些无谓的感慨，只是问道：“你来这里干吗？我不是说了不会跟你回去的吗？”
闻言，林正允把饼干放到林暮面前的茶几上，而后坐到林暮旁边的沙发上认真地看向她：“小暮，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对我有诸多不满，可正因如此你才要给我补偿你的机会啊。”
林暮微微叹了口气，抬头看向林正允：“跟我说说你和我母亲当年的事情吧，我想听这个。”
林正允先是顿了一下，而后点头应道：“好。”
“我和你母亲第一次见面是在她唱歌的舞厅，”林正允的眼神渐渐悠远起来，仿佛往事正在眼前浮现，“当时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在灯光错杂的舞台上唱着一首白茶花，整个人看起来耀眼夺人。台下满满的都是为她倾倒的人，我也对她一见钟情。
你母亲唱完歌后就来到了舞池中央，她身边簇拥着一群想要与她共舞的人，可她却拨开人群，向舞池边的我走来。”
林正允说着，眼中泛起一丝欣喜，当年的情绪仿佛再一次真切地充斥在了他心中。
“我看着她向我走来，心跳的飞快，我还没想清楚她为什么会选择我时，她就已经来到了我面前。
不过既然她主动过来，我当然就要把握机会。我说：‘能请你跳只舞吗？’
‘当然。’
这是你母亲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当时我只感觉整个人要彻底沉沦了。
之后我们便在舞池里跳了一支舞，周围到处都是觊觎着你母亲的人，可她却只看向我。
在那之后，我就疯了一般地爱上了你母亲。幸运的是，她也有意于我。
不过追求她的过程并不顺畅，当时我刚任族长，与歌姬在一起是绝对不受族中长老允许的，而且尽管我的前一任妻子在几年前就去世了，但我已有了一个儿子。”
林正允停顿了一下，有些紧张地看向林暮：“他就是你同父异母的哥哥，林深。”
“我知道，”林暮看起来无比平静，“你继续说。”
见林暮没什么反应，林正允稍稍松了口气，继续讲述：“还好你母亲并不在乎我的过去，义无反顾地选择了我，我便也不顾一众反对的声音，坚决地和你母亲在一起了。
就这样，我们成了全都城上下最令人羡慕的一对，我也确实过了一段天堂般的日子。”
说着，林正允的嘴角微微扬起，眼底满是甜蜜的亮光，当初的生活时隔多年再被提起也是能幸福到他的。
“可惜，”林正允眼中的光又在一瞬间熄灭了，“好景不长啊。你刚出生没多久，族中突然发生了巨变，我不得不把你母亲托付到乡下，而后只身赶回族里。没过多久，我就听到了你母亲的死讯。”
林正允的眼中渐渐泛起了一层泪花，当年那种痛苦的感觉仿佛还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
“当我赶到时，你母亲已被埋葬，你也不知所踪。之后多年我一直在找寻你的下落，可是苦寻无果。直到几年前，我追查到了你母亲生前仆人——也就是你现在姥姥的下落，我一刻也没等地只身前来，却被你姥姥又劝回去了。
她当时说的很对，我已有了新的家庭，如果你跟我回去很可能受到委屈。况且如果就那样粗暴地打断你的生活，似乎也不是明智之举。
于是我和你姥姥约定，在你十八岁时，让她告诉你这一切，由你自己来选择去留。
可是没想到，你姥姥提前离世了，而我到最近才得知这件事，便急忙带着人赶来了。”
林正允说着，把手轻轻搭在林暮的手臂上：“小暮，是爸爸不好，爸爸来迟了。”
故事讲完了，林暮却还沉浸其中。
其实她心里是有些失望的，可此刻看着面前这个鬓角发白、眉宇间疲惫沧桑的男人，她突然有些心软了。
这可是她的父亲啊，想必当年母亲离世的时候，他也是痛苦过的吧。
见林暮沉默地看着自己，眼中透着复杂的情绪，林正允试探性地把手又放到了林暮手背上，林暮没有躲开。
“跟爸爸回家吧。”林正允恳切地说道，“回去看看你母亲生前留下的东西，看看她以前生活过的地方，也给爸爸一个机会吧。”
林暮垂眸，沉默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林正允不知她是什么意思，只能焦急但安静地注视着她。
片刻后，林暮方才开口：“好，我跟你回去。”
闻言，林正允脸上绽开一抹发自内心的微笑：“太好了！”
“不过，”林暮冷着脸打断了他，“我要跟我的朋友道别。”
“好，”林正允点着头，“爸爸跟你一起去。”
出门后，林暮便被林正允带到了他的座驾上，看着后面一众跟随的车辆，林暮说道：“他们就没必要跟去了吧。”
“好，”林正允应着，跟外面的下属道：“你们就在这里等着。”
“是。”下属恭敬地低头应着，朝后面的车队比了个手势。
汽车驶过小路，来到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大家都新奇地看向这来自都城的尊贵车辆，猜想这里面坐的会是什么人。
林暮看着外面的行人，脑中想的却是白蕴、慕落、姥姥。
她即将离开这个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小镇，把她过去的一切都留在这里，去开启未知的生活。
可惜她现在只能向白蕴道别了。
汽车驶进白蕴家住的小区后，林暮就指引着司机把车开到了白蕴家门前。
下车后，林暮径自去敲门，林正允则默默跟在了她身后。
“咚咚咚。”
三声门响后，林暮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即吴妈就从里面打开了门。
“是林暮啊。”吴妈一脸友善地问着好，“进来坐，我去给你叫小蕴。”
说完，吴妈又注意到了林暮身后跟着的男人，便问道：“这是？”
“你好。”林正允微笑着上前，“我是林暮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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