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晓晴看了一眼母亲，见她含着泪扯出笑容，也不禁微微扬起唇角。
半年后，她已经恢复了许多。这日，她和弟弟许成临吃了一顿饭。其中谈了许多事，和刚来S市的他相比，如今的他成熟稳重。
“你真的这么决定？”
“嗯……”
“那芽芽呢？”
芽芽是小名，因为她说孩子好小，就像是豆芽一样，所以就叫芽芽。言穆给女儿取命为言玉卿。
许晓晴低着头，沉默了一会，望着窗外说道：“言家不愁吃穿，更不需要担心教育问题。我和言穆云早就没有了感情，这么一起生活反而对孩子影响更不好！”
“要不……把芽芽的抚养权夺过来？”许成临真的舍不得自己的外甥女，“虽然我们家不如言家，但是起码的生活条件还是满足的！”
她摇摇头，苦笑：“我们不可能斗得过他的……”深深吸了一口气，她又道，“舅舅也说了，当初范福凌被定位嫌疑人，案子查得也很顺利，上头突然说这个案子不能再查下去。最近，范福凌已经承认所有罪行，只字不提言穆云的事。那天……”
忽然，她的眼泪涌了出来，却没有说下去。许成临见姐姐脸色惨白，紧张：“怎么了？那天？发生什么事？”
她摇摇头，眸子黯淡：“没什么，也不过是他跟其他女人的事。”
“简直混蛋！”许成临怒得将手上的杯子往桌上重重放下，溅起水花来。
“是我害了爸妈……”
“这哪能怪你？是他指示别人烧我们的窑厂！芽芽她……她要是知道她爸爸以后是杀人犯……”#@$&
“别说了！”她擦了眼泪，目光坚定道，“我们的房子既然已经弄好了，等我离开这里，你们就搬过去，原来的房子，我已经把房产转回给他了。他要是为难你们，你们就给我打电话。”
“可是……他真的不会去为难你吗？”
“我也不知道……”
……
从下午五点到晚上十点，许晓晴不知道，这一离开，要到什么时候才回S市。出餐厅的时候，街上行人渐渐零落。灯火璀璨的都市，两年来，迷茫、诱惑、抉择……似乎就像是一个轮回。她的人生，似乎又回到了两年前，内心所珍贵的东西，又回到了最初的亲戚和梦想。%&(&
但这又似乎不一样了，这一次，没有了那时的冲动和怨怒，而是一种平静和深深的眷恋……
当她疲惫地回到家中，言穆云已经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他的脖子上挂着毛巾，见到她的时候，就将她抱住。
“你今天去哪了？”
“和成临吃了个饭，说是告诉我他女朋友的事，不小心就吃到这么晚了。”她语气平静，还不忘带着一丝微笑，“我刚回来，很脏啊，你还这么抱着！”
“哦。”他松开她，“我先去看芽芽，就先洗澡。”
“嗯。”
许晓晴洗完澡就去婴儿房看孩子，言穆云站在一边，虽然盯着孩子，目光却深远无比，就连她进来了他都不知道。
她从身后抱住他的腰，脸颊贴在他的后背：“想什么呢？”
沉默了一会，他转身也将她揽在怀里：“在想，是不是要给芽芽在生个弟弟或妹妹，好让她有个伴。”
“好啊……”她抬头笑了笑，“最好是生个弟弟。”
他低头，认真地打量她，想从她眼底看出什么来，可却发现除了温柔，什么也没有。
“今天……我收到了消息，你把爸妈住的房子又归到我名下？”
“嗯！言家对许家有太多的恩惠了，够了，我们不能再这么厚颜无耻了。”后面那句，半开玩笑道。
“真的是这样？”
“嗯！”她道，“你知道，我不喜欢欠别人什么……”
他打断她：“我是别人？”
“你不是，可是我不希望我们之间变得不纯粹！”
“不纯粹？”
“太多的利益纠葛下，感情就会变得不纯粹。我听大姐说，二姐夫的病房都是你托关系才能住到现在，而且连账都是你结的！”
“刚好那医院有些股份。”
“够多了……”她抱着他的腰身，眼泪涌了出来，“够多了，穆云……”
无论是爱还是恨，都够多了。她不想再承受他给的一切，无论是爱还是恨！
许晓晴想到痛苦之处，就闭上眼；当想到感动之处，又睁了睁眼；她眸子带着涟漪，让他不禁放下戒备和质疑。
“你……不问我些什么吗？”
他说过，等她康复了，她问什么他都会跟她坦白。
“不需要，我相信你。”她含着泪光，坚定道。
他猛地将她抱得紧紧的，说道：“谢谢，晓晴，再给我点时间，很快，一切都会过去的！”
那一晚，她似乎把毕生的美好都酿成眷恋。爱恨交织的缠绵，已经分不清泪水是出于悲还是欢痛。手臂上深深烙下了他的指痕，他分明想要放松可却情不自禁地陷入其中。
她的诀别，他的恐慌，她的掩饰，他的无法言喻……全在这个惶惶的夜色里变成不为人知的往事。
……
“晓晴！你在发什么愣！飞机要起飞了！”张珺如撞了一下她，又不忘拉着行李箱。
燕婶抱着孩子，有些担忧：“也不知道孩子会不会不适应！”
“没那么娇气！”张珺如道。
许晓晴和张珺如，托着个孩子和燕婶离开了S市。
飞机上，燕婶抱着孩子坐在前面，许晓晴问张珺如：“你觉得……我们以后会怎样？”
“啊？怎样？当然是自由自在！潇潇洒洒啊！三年后，你研究生毕业，可能读博，也可能成为导师。嗯……我也会好好教课挣钱，让孩子和我们一样潇潇洒洒走天涯！”
“呵呵……”
张珺如果然是张珺如，沉稳平静是如湖水，欢乐潇洒时如漂浮的白云般。
她也侧着头望着窗外的浮云，俯视天下，看尽世间繁华，感受尘世悲戚……
三年后。
S市，帝成大夏二十七楼。
“言总，董庆顺今早上既然这么说了，达绿项目还要进行吗？”
男人脸上布满冰霜，听着身后的陆浩小心翼翼地问话，顿住脚步，眸子一寒：“你说呢？！”
这三年前，自从那场车祸后，言总就变了一个人。这以前吧，虽然淡漠，但也不至于冷酷得吓人啊！而且，这要是一旦得罪了他，分分钟就是丢饭碗啊！
“呃……”陆浩的额上已经布满细汗，抱着文件的手也抖了几下。
“你觉得我会怕他？”又是一道充满杀气的眼神。
“当然不是！当然不是！”陆浩总算是读懂了君意，说道，“对了，刚魏助理说，钟小姐在办公室里等你。”
言穆云皱了皱眉头，眼底闪过一丝厌恶，然后冷冷看他一眼：“我说过多少次，不要什么人都放进来？陆浩，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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