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城之中弥漫着一股怪味，哪怕墨陵承下令清扫了街道也没有多大改变。城中的百姓关门闭户，对着攻击下城池的龙啸军队没有好脸色。
爻月氏族人默默在城中扫过一圈，一柱香后纷纷在小院汇合。淮城之中百姓居多，故而军队只能驻扎在街道等宽阔的地方。生病的士兵所住的房屋还是好不容易疼出来的。
“姑娘，这些淮城人心还是偏向本国，肯定会有人去给辽军通风报信。”爻月氏族人中年纪最先的人说着，他名爻泽，性格为人像极了岳安。
夙蕴娆派人通知白信，她勾动着手指将手上的条子交给了小士兵。她略一提点，白信就该明白如何做了。
“先把那些交给他们吧，你们同我说说如何对付这病。”
无一生还，若真的是无一生还，那爻月氏就不应该还有人存活。夙蕴娆眯起眼睛，心中推理出来了大概，爻月氏发生了这病，故而才会大伤，而残留下的族人年纪过小而不知去往龙牙泉接受传承。
她的中指敲击在自己的大腿旁，大脑快速运转着。
“是有办法。”爻泽年轻，最先忍不住开口。其余人看见他说破都是一声哀叹。
黑衣人拉过爻泽，脸上的表情都是阻止。
“你们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说什么。”夙蕴娆黑了脸，一下大起了声音。这些人是岳安的人，可她也从没说过不信任他们。反而是他们对夙蕴娆扭扭捏捏，在那儿隐藏着话头。
“夙姑娘，不是我们不告诉你，而是这个方法根本不能告诉你！”黑衣人首领急红了眼，一向平淡无波的他着急起来。
“说！”
爻泽直接走向一位生病的士兵前，用匕首割破自己手臂上方。血液没有在第一时间流出，从他的手臂中出来的是一只细长的金色小虫，大概指甲盖大小，看起来颇为可爱。
小虫落了下去，从士兵的指尖扎了个小洞进去。士兵的脸色逐渐变得红润，呼吸不再急促如同风箱一般，逐渐平稳。
“这是什么？”只要办法有用，夙蕴娆都愿意一试。
大抵是他们太过关注，连爻月氏等人都出了差错未曾注意到已经有人醒来。
爻泽身体抖了一下，其余爻月氏族人急忙捏住病人的手臂将那金色小虫赶出来。小虫再次进入到爻泽体内，他的脸色才好了些许。
墨陵承拍了拍他的肩膀，督促着爻泽退出去休息。
“夙姑娘，这是蛊。当年我爻月氏也曾得过这病，被种入蛊虫才强身健体。”首领率先掀开自己的手臂，左手手臂上一条金线如同镀金一般。
其余人的手上也是如此，他们并未撒谎。
“可是……”
“可是这个办法姑娘不能告诉其余人，蛊虫出世，爻月氏一族又将重新面世，处在风口浪尖之中。夙姑娘也将大难临头。”首领放下黑色衣服。
夙蕴娆沉默，此时突然一声大吼。
“救命！”
屋内生病的士兵一把冲向了外面，陈世容扶着人，她的手还没有来得及清理伤口，却是又被人抓住。
陈世容忧心地扶起半个身子栽在地上的士兵：“快来人！”
她用了全身力气也无法让士兵站起，几个人走过来。该士兵挣扎起来，最终喃喃道：“不进去！不进去！”
反对情绪过于强烈，在夙蕴娆走出时更是害怕地紧紧靠着陈世容。
“夙姑娘？”陈世容轻轻唤着，可眼神中却冷了下来。夙蕴娆带着蒙面的爻月氏族人出现在外面，这士兵不知听进去了对话多少，此时如此恐慌。
爻月氏族人用黑布蒙脸，看起来并不像好人。陈世容狐疑的目光从后面的爻月氏转移到夙蕴娆身上，最终抵不过苦苦哀求的士兵。她温柔说道：“去请墨将军过来。”
医馆附近乱成一团，那士兵的模样加剧了恐慌。
墨陵承一走进来就脸色不悦：“怎么回事？他怎么出来了，将他抬进去。”
“不！不！”士兵垂死挣扎一般，一把抓住墨陵承的手：“她是妖女，她们那些人全是！他们会蛊虫，要将蛊虫放入我们身体里。”士兵已经逻辑混乱，说一句想一句，后面更是脱口而出：“她，是她扩散这个病的。安南城同辽国人有联系，她身边那些人全都是辽国人。”
墨陵承听到后面感觉不对，欲图让人把他拉下去，可声音太大，周围人全都听清。士兵们一脸冷色，甚至有人不顾军中安排来到了附近来看墨陵承的处置。
“将军打算如何处理？”陈世容安抚好受伤士兵。
墨陵承的眼中只有夙蕴娆一人，他缓缓开口：“真的还是假的？”
夙蕴娆心神一震，心脏处被钻德一疼。
“我只问你一句，真的还是假的？若你说是假的，你身后那些人我可以作保。可如果是真的，即便是你，我也只能让你离开。”
墨陵承的话一字一句传到夙蕴娆耳边，她第一次知晓什么是万劫不复。哪怕前世嫁予墨陵承苦等一夜红烛尽也没有此刻难受，他站在夙蕴娆对面，见着她的心痛、难受后确定了答案。
墨陵承抿唇，转身背对着夙蕴娆：“来人，将夙姑娘关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许放她出来。”
军中本就人心浮动，他不忍地闭上眼，心中全是念着“蕴娆，摩怪我。如此才能护你平安。”
爻月氏族人纷纷移动，护卫在夙蕴娆身边。墨陵承坑了看着他们，可爻月氏首领不屑地一笑：“墨将军，我们只听从夙姑娘的命令。”
只要夙蕴娆有任何不愿和反抗，他们都可以随时带领夙蕴娆离开。
不料夙蕴娆默默低下了头，声音轻极了：“停手，咱们走吧。”
一群人被带着向外，爻月氏族人对夙蕴娆做的任何决定都全心诚服。墨陵承凝视着她离去的背影，心都被掏空了。脸上没有任何笑容，犹如暴风雨前的平静。周围的气压实在是太低，陈世容告退离去。
走出数米后，一圈士兵涌了过来。领头的人怒瞪着夙蕴娆：“妖女！”
周围围得水泄不通，夙蕴娆的眼睛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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