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佣人来叫我去餐厅跟秦汉成一起吃早餐。
我没法拒绝，只能硬着头皮出去了。
刚才在浴室镜子里看到左脸腮帮子上的两道手指印还很清晰，所以我有意将头发披散下来尽可能的遮着脸颊。
走进餐厅，我一眼就看到坐在秦汉成旁边的秦天，心猛地抽了一下。
他表情淡然，就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父亲，早上好。”我强颜欢笑，努力让语气柔和。
“好，好，快坐下。”秦汉成招手让我坐下。
我小心翼翼的坐了下去，唯恐头发吹开露出脸颊。
秦天和徐妈不断的跟秦汉成聊天，似乎是想要掩盖什么，我低着头默默吃着早餐，只想快点离开。
“殷雨，以后来在你父亲跟前不要披头散发的，很没有礼貌。”徐妈笑着责备了一句，伸手过来拉我的头发。
我下意识将身子朝旁边一闪，“嗯，我记住了。”
我这个动作让徐妈很不爽，她眼神中闪过一丝愠色，碍于秦汉成的面子并没有直接发作，但她的手却故作自然的再度伸了过来。
我躲闪不及，她撩起了我的头发。
她眉头一挑，连忙放下头发将手缩了回去。
我继续低头装作没事一样，大口咬着鸡蛋。
“殷雨，你的脸颊怎么了？”秦汉成严肃的问道。
我手心一紧，这个时候拿出来卖惨会很没有尊严，我不屑于用这样的方式来获得任何人的保护。
“殷雨，老爷问你话呢！”徐妈催促道，顺势用膝盖撞了一下我的腿，提醒我不能乱说。
我抬起头来直视着秦汉成阴沉的脸，不自然的解释道，“我昨晚不小心磕到浴缸边沿上了，不过不要紧。”
“哎呀，你小心一点啊，浴室地面很滑的……”
“秦天！”秦汉成低吼一声，徐妈吓得不敢说话了。
秦天面无表情的看着秦汉成，“父亲。”
“你跟我说实话，殷雨脸上的伤痕，是不是你打的？”秦汉成厉声问道，额头上的青筋暴起。
我讶异不已，从来到这里到现在，这是秦汉成第一次在我面前这么生气。
我好奇秦天他会怎么开脱他是准备走秀恩爱剧本的。
我没想到的是，秦天竟然毫不掩饰的点了点头，“是。”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仿佛落在我脸上一般。
我吓得手一抖，叉子差点戳到手指，秦天的嘴角流出一丝鲜红的液体，他平静得令人窒息。
“大哥您这是干嘛，发那么大的火又是何必？”徐妈心急的说道，迅速在秦天手中塞了纸巾，但秦天并没有擦。
秦汉成指着秦天，生气的训斥道，“你居然敢对殷雨动手，下次你再碰她一根毫毛，我饶不了你！”
秦汉成说话，扶着桌面站了起来，徐妈连忙起身去搀扶他。
不料秦汉成却将徐妈推开了，一手扶着大腿，一手扶着墙壁踉跄的朝餐厅门口走去。
秦天和徐妈快步跟了上去，追随他出了餐厅。
我僵硬的坐在椅子上，浑身冰凉不已。
秦汉成居然因为我扇了秦天耳光，这……秦天这二十多年应该鲜少受过秦汉成的巴掌，别人更是不可能动他。
我是殷建华的女儿，秦汉成怎么会这样对背叛者的女儿？
桌上的残局如同我混乱的心情一样难以收拾，我在餐厅呆了许久。
我不敢回房间怕面对秦天，一个人跑到花园里躲起来发了一下午的呆，怎么也想不明白那些原则性的问题。
晚餐时间，我早早来到餐厅等候。
十分钟后，徐妈进来了，她脸色很冰冷，我以为她要训我。
“秦老爷还在书房生气，你去劝劝他出来吃晚饭。”徐妈无奈的说道。
我心一沉，看来秦汉成这次是真的很生气。
“噢。”我站起身来。
“你好好劝劝他，用点耐心，不管怎么样他是一个长辈，知道吗？”徐妈近乎哀求的说道。
我难以置信的看着她，这也是第一次我听见她如此低姿态的跟我说话。
徐妈见我没表态，又问了一句，“行吗？”
“我，我不是那种狐假虎威的人，否则我也不会陪你们演戏。”我冷声说道。
徐妈点点头，露出了赞许的笑容。
我上楼走到秦汉成的书房门口，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敲了敲门，“父亲，请您开下门，我扶您下去吃晚餐。”
门那边沉默片刻，才响起秦汉成冰冷的声音，“你走吧，谁都不要来打扰我。”
我咬了咬嘴唇，“父亲，我就在门口等您，您什么时候愿意出来，我再陪您去吃饭。”
书房里一片寂静。
秦汉成以为我只是说说而已。
我面对门站着，就算他整个晚上都不出来，我就睡在这里等他，他跟秦天无关，我只是对他内疚。
我脑海中放电影一样过着无数片段，从我用“唐婕娜”苟且活着，到我因为容貌失去了爱情，再到我遇到秦天，最后是谎言即将被捅破的此刻，这中间二十多年，最漫长的却是这一年多……
门蓦地打开，秦汉成坐在轮椅上，面容憔悴的看着我。
“父亲！”我快步奔过去扶住他的胳膊，“您跟我去餐厅好不好，不要生气了，我真的不要紧。”
秦汉成沉声说道，“你去把秦天一并叫进来，我有话跟你们说。”
我暗暗咬紧牙关，是时候摊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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