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夜风随着李珮进入一起卷进来，吹得陈婉婉脖颈一凉全身发毛，虞凤天倒不藏私，大大方方叫他过来看。
“好精致的图！”李珮亦是神色凝重，惊道：“这里到底住过什么人？”
“我也正有此疑问。”虞凤天斜目看向李珮，“不知跟你描述此次屠村的老者是否告诉你更多讯息？”
李珮摇摇头，“这本是廿丽族之耻，侥幸逃生者都不愿多谈。隔了几十年，留下的只有些故弄玄虚的传说罢了。”
“是么？”虞凤天冷笑不语，视线下垂，看到石桌上还有些散落的纸张，信手拈起，只见上面净是些古怪符号，但其中一个他认得，是“3”。
“丫头过来。”
这个符号正是陈婉婉先前告诉过他的，“你可认识这上面写了什么？”
陈婉婉挠挠头，这回她是真不知道。诚然，某些阿拉伯数字她是认识的，可其它那些就完全是鬼画符了。
努力调动记忆中所有的文字，不管是她会的还是约莫有个印象的，全都不对头。
“这个……”
“我知道了，没关系的。”虞凤天是什么人？陈婉婉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是真心不懂，他只看一眼便明了。
李珮猴儿精猴儿精的，听这二人对话便知其中有奥妙，堆起一副假笑：“敢问燕王，何以认为陈姑娘能读懂这些文字？”
虞凤天一笑，“不瞒你说，这些符号是我大泱某处山匪的联络密语。婉婉生于民间，接触游商掮客颇多，听过不少消息。”
李珮一甩袖子似是不信，又似不屑，“如此，陈姑娘倒成了燕王的顺风耳了。”言罢转向石壁继续去看那地图。
陈婉婉冷笑：“喂，把你卷进袖里的东西掏出来。”
李珮猛回头：“你说什么！”
陈婉婉一勾嘴角，“东王殿下，就您这两下子拙劣伎俩，若放在我们镇上恐怕得饿死。”
想她自十岁上便穿梭在彩雀镇闹市兜售各种东西，什么神偷贼摸的没见过？又有什么能逃出她法眼？
“哼！”李珮倒也脸皮够厚，被人戳穿还能端住架子，把才揣入袖口的纸张掏出来一甩，“给你给你给你！”
陈婉婉猫腰拾起，捧给虞凤天：“大叔收着，东王肯下手偷的必然是好东西。”
虞凤天一点她鼻尖：“顽皮。”转手却将纸张又放回桌上，“丫头可还记得你娘对你的教训？他人之物莫垂涎。这些虽不是钱财，但道理相同。”
陈婉婉面色一红。她与虞凤天最初相识正是因邵景遗失的那袋黄金，她当时可没少唱拾金不昧的高调子，如今再拿人遗物等于是自己打了自己的脸。
正尴尬，却瞧见李珮盯着那几张纸的眼睛直冒贼光，陈婉婉上前一步挡在他和石桌之间，“没听见我们将军的教导么？你给它盯出个窟窿也不许拿走！”
也亏得李珮教养良好没当场翻个白眼出来，这小丫头自己挨批就从他身上找自尊，也不顾忌彼此身份。
更可气的是虞凤天，非但熟视无睹，还假惺惺地说：“东王大人大量，丫头年幼无知。”
她无知？李珮嘴角一抽。老的奸诈，小的狡猾，真是流年不利，怎么就碰上这一对儿了？嘴上说不是亲闺女，可这矫情和黑心简直如出一辙！
恰好阿森在门外催促说：“将军，赶路要紧，此地不宜久留。”
陈婉婉便借势推了推李珮：“走走走。”
李珮被几根手指像小鸡啄米似的在肩上戳来戳去，心里暴躁得恨不得掀桌，但还得保持礼仪，“将军请。”
虞凤天也一抬手：“东王请。”
陈婉婉是毫不客气地翻了白眼。都什么时候了还穷讲究？
其实他们在荒村停留的时间并不长。再启程时，阿归从树空里钻出来，自信满满地说：“没追兵，我又布下了几处陷阱。”
虞凤天闻之便赞了他两句，更把他美得鼻孔朝天了。
陈婉婉一边与他并行一边小声问：“什么陷阱这么快就能弄好？教教我呗，等以后我也上山捉点野味儿。”
阿归挠头，“不同的动物要用不同的陷阱，你这样问，我也不知该怎样答你。不如……”眼睛一转，贼笑着旧话重提：“你给我当媳妇，保证天天吃野味。”
“滚！”
陈婉婉的拒绝在阿归意料之内，这种“嫁给我吧！”——“死开！”的对话套路也逐渐失去了最初的浪漫味道，变成了两人间的玩笑。
也许是村落让这座神山丧失了一部分神秘，也许是众人都对阿归的陷阱充满信心，之后路上的气氛比先前轻松许多，尤其当走在最前面负责探路的阿森说马上就要到山顶后，连瓦生的表情都放松了少许。
阿归跃到陈婉婉前面，微微下蹲，“来，我背你吧，这段路不好走。”
“没事，我还行。”
“别硬撑。”
陈婉婉仰头看了看，“太陡了，我先自己走走试试，不行了再说。”
正好李珮从她身边经过，牙缝里龇出几个字：“自不量力。”
陈婉婉小脚一伸，就听扑通一声，李珮摔了个狗啃泥。
阿归哈哈笑：“东王这是干嘛？还没过年呢。”
话音未落，空中突然腾起几枚绚烂烟花，把这浓墨般黑夜映得一如白昼。
阿森大喝：“有伏兵！”只这一声便引来数枚火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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