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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藏小说网 > 张慧景宋毅 > 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宋毅带着张慧景离开山里以后,叶芝慧独自呆在山里的几天一直都无法心神安宁,好像被谁在暗地里擒住了死穴,整个人蔫蔫的,“闷闷不乐”四个大字就犹如突然横生的雀斑一样,难堪的刻在她的脸上。

这么多年来,这是她第一次那么强烈的感觉到自己要失去宋毅了,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过这样奇怪的让自己觉得昏天黑地的感觉,中学的时候,隔壁班的班花和她玩得很好,常常拜托她递情书给宋毅,拜托她带礼物给宋毅,她都毫不推辞的照做,笑嘻的跑到宋毅面前,把爱慕者送给他的东西,一一摊开,逐一介绍,甚至拿在手上展览给他看,这是从小到大藏在内心里笃定的自信,她从来都不曾觉得谁有那种本事能从她身边抢走宋毅,她对宋毅的信任就犹如她对自己的信任,他就好像从小长在她骨血里,她从小就认定他是她的一部分,生命里永恒的一部分,老早就坚定心意期望能和他一生一世。

没想到人生里始料不及的事,永远是现实比想象更荒唐,意外如是,感情亦如是。

叶芝慧觉得自己好像被谁用小刀在心上刻了一个洞,洞里面潺潺不断流出黑色的的失望的血液,在山里的时候,她一直在心里默默等待宋毅的电话,好像这个电话无形之中就是衡量他是否已经变心的标准,她全无胃口的盯着手机看了一天,像被丘比特盗走魂魄那样,直愣愣的看着手机,就差没把手机看穿一个洞,直到夜幕降临,直到手机没电,直到山里的分和秒又陷入灰败的死寂。她终于隐忍的哭了出来,躲在山里寒夜的外头,盯着漫天沉默的星宿,心痛的比这寒夜的冷风割在脸上更难受。

很久之前她和宋毅也曾并肩看过这样的星空,点点繁星曾经编织过夏夜的美梦,她踩着小高跟穿着斑斓的漂亮裙子,亲昵的环抱着他的脖子,恶作剧的挠他的胳肢窝,宋毅怕痒,总会被她欺负的恼羞成怒,满脸通红。他也不是真生气,就是假装动了怒,叶芝慧胆小,总是不敢对他再多加放肆,或许并不是胆小,只是她爱宋毅比宋毅爱她多,在他面前,她更愿意自己是毫无气场的那一个,她无心做他的女王,只想做被他驯服的小女孩,只要够听话,懂得在该撒娇的时候撒娇,该卖萌的时候卖萌,能讨到他喜欢,能被他宠着,这仁慈已足够。

凡是涉及到爱,大抵总有一方是卑微的,叶芝慧总觉得自己在爱情中,也是天生的戏子,一颦一笑都有意无意在揣摩宋毅的心思,经年累月,无形之中把自己训练成能让宋毅觉得舒服的样子,只是时间久了,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原本的样子究竟是什么样的,费劲了气力在岁月里脱胎换骨,只为成为你喜欢的样子,我做到了,你却要在半途狠心将我抛弃,你倾情浏览过我所有关于爱你的演出,获得被我在乎的极大虚荣和满足,但是不准备承担我为爱你受的苦,你只是远远地看着,我若表现得符合你心意,便可得到你慷慨馈赠的一份嘉许。我若表现的不符你心意,你便转身悲愤的离去,我只是你爱情中的一个幻影,若然非要深究我对你有什么特别存在的意义,大抵不过就是年深日久的陪伴里,你我之间开始有了许多知根知底的情谊,关乎习惯和亲情,然而也许也只是习惯和亲情,终究和深爱挂不上钩。

山里体验活动结束的那天,下起了大雨,同学们得知因为天气原因,还要被迫留在山里一天的时候,都纷纷面含怨气,七嘴八舌的吵嚷开来,愤怒的好像每个人都被天公狠狠的打了一巴掌,被勒令多软禁一天在这幽闭的地方。

叶芝慧任性的通知了自家的司机,也没跟校方打一声招呼,自己擅自在年段几个班级的同学面前,在众目睽睽面前,顶着一张死气沉沉的脸,毫无遮拦的行使自己的特权,由着自家司机撑着伞,被伺候着上了车。

“下雨天这么危险,山路可能还存在不知名的隐患,她居然还要搞特权冒大雨回家,还真是有钱就是任性。”同学堆里,永远不缺爱嚼舌根的甲乙丙丁。

或许爱嚼舌根也是人类的天性之一。

“你不知道吗?他男朋友带着另一个女生跑了。”这世上也永远不缺适时提供事实猛料的八卦观众。

“哦,原来是情伤,难怪会这样……”

宋毅果然够狠,一念之间,让她叶芝慧成为众人口中的话柄,成为一个可笑的,供人当做谈资的,可笑的,被遗弃的存在。

叶芝慧觉得自己快疯了,她完全再也不能再在这山里多待一分甚至一秒,好像再多呆半天自己就有想跳入山里那条河的嫌疑。

她始终在耿耿于怀,他居然跑去河里救别的女生,还给她做什么人工呼吸,他把围观群众里的她当成什么,以为她站在一旁眼瞎没看到吗?他真的有那么爱乐于助人吗?为什么以前她从来不知道他这么热心肠?女生一旦觉得自己在感情里遭遇背叛,内心里的妒火就像春天的野草一样燎原,她整个人闷闷的瘫软在车上的座位里,盘旋在她脑袋瓜里的都是这些显而易见,幼稚的疑问。

如果问为什么有用,世界上还要那么多控诉声满满,唏嘘声满满的分手干嘛。

一路没遭遇什么太大的障碍,顺利回到自己和宋毅一起住的地方,叶芝慧毫无精神的婉拒掉司机要带她到附近餐厅吃午餐的建议,一个人三魂丢了七魄的在背包里掏了半天钥匙,找了好一会,翻来又覆去,愣是没摸着那把细长的门钥匙,索性破罐破摔,把包里的东西一股脑哗啦全倒在地上,强忍住自己内心里磅礴欲出的暴躁,耐着性子在一样样细小的随身物件里辨认那把钥匙。

没找到,居然没找到,叶芝慧不相信的冷笑了一声,从来都没丢过钥匙的她,居然能凭空让一把钥匙在自己的包里消失。

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难道物品也跟感情一样,可以那么任性无耻的说没就没。

就像突然之间恢复了半点心智的活死人,叶芝慧决定要跟这把钥匙拧到底,不可能找不到的,再找找总会有的。

“或许不只是钥匙,连感情也是,再争取争取,宋毅总会把投向别处的顽劣目光重新转回自己身上,毕竟跟他在一起那么多年的人是我,是我,从前是我,现在是我,以后也应该是我。”“先找到那把钥匙,先找钥匙,我不能这么轻易被打败,我不能这么快就向一个突然闯入的女生投降,我叶芝慧怎么可能被这么轻易打败,被人半路企图夺走的东西,应该静默下来,好好储备赶走敌人的能量和制定反击作战的方案,没错,正确的做法应该是这样,也只能是这样。”

瓢泼的雨幕里,叶芝慧整个人披头散发的半趴在地上找钥匙,一边不停的喃喃自语,一边控制不住的泪流满地。

“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我总能找到钥匙,我也总能挽回宋毅,没人能从我生命中盗走他,一定是这样的,青梅竹马的眷侣,不可能没那种幸运走到白首永恒。”

雨势越来越大,大到把叶芝慧痛心蚀骨的哭声完全性的淹没,偏向外侧的半边地面被吹进来的冷风一点点打湿。水渍慢慢地聚居再向四周轻缓的蔓延开来。打湿了叶芝慧倒在地上的杂物。

她始终像个被祥林嫂附体的短暂的失魂者,反复不停的在重复着相同的,类似的话语。

无爱者无怖,离爱者无忧。感情里,太过卑微的那一方,永远在自伤。

不知道究竟该说是在找钥匙还是在跪地的叶芝慧,最终还是在包里一个秘密的小夹缝里找到那把钥匙,她欣喜若狂的握住那把细长的钥匙,好像找到破解爱情难关的密码,也许这也是冥冥之中神的暗示和旨意。

人在溺水的时候,在面临人生中巨大的变故和恐慌的时候,总爱从无关紧要细枝末节的概率事件里寻找所谓破解难题的玄机或暗示,其实不过都是自欺欺人的心理作用。

顺利打开房门之后,叶芝慧并没有直愣愣倒在床上企图通过睡眠来救援内心的难过,她反倒像个突然精力充沛的断案专家,开始对宋毅的私人物品进行翻箱倒柜的搜查。

从前她几乎不干这档子缺德的事,她压根从来就没怀疑过宋毅,压根就没有,从前有多牢固的信任,一旦面临崩塌的时候,翻涌而出的怀疑就有多加几倍的疯狂。

可笑的是,宋毅另有所属的罪证压根就没“处心积虑”的私藏,就那么赤裸裸堂而皇之的摆在她面前。

连藏都没打算藏,他是有多了解她从来不会私自去动他的东西,所以才这么理直气壮的把对别人的喜欢,明目张胆的摆在那么显眼的书桌前。

实在是太讽刺了,叶芝慧第一次觉得自己的人生真是可笑到可以去参加吉尼斯纪录,没准还能破世界纪录。

她双手颤抖的打开宋毅放在桌子上的一本画册,他没事的时候爱随手画两笔,画人物是他的私人爱好,中学的时候,他也经常帮她画自画像,那些画始终还摆在她的书架上,自那以后,宋毅因为手意外受伤过一次,便再也没提笔画过画。桌子上的那本画册也不过零星的画过几幅人物肖像,但是几幅都是同一个女生,她多想骗自己那个女生就是她自己,然而并不是,那个女孩就是张慧景,有正在打水池旁打水的张慧景,有在塑胶跑道独自行走的张慧景,有在熙熙攘攘的马路边一脸落寞的张慧景。

叶芝慧望着画册上那些栩栩如生的张慧景,怔怔的看了许久。

脑子一个激灵,像在片刻之间被鬼附身一样,迅速从笔筒里掏出一把锋利的剪刀,把那些画册一页一页,狠狠地剪成稀巴烂。

把画册上张慧景的眼睛死命的戳,戳得完全面目全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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