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俩把小女儿嫁给了愿意把丑的二女儿一起打包带回家的那个女婿？”许言莜认真地问。
陈嫂竖起一根大拇指，“太太，您真聪明。”
许言莜微笑。
可是，陈嫂为什么要讲这种故事给她听呢？
这时，只听陈嫂叹息一声。
“这位女婿眼里自然只有那如花似玉的三姑娘，每天眉来眼去，郎情妾意，恩恩爱爱，就跟枝头的画眉鸟似的。”
许言莜垂眸，搅拌碗里的香菇鸡丝粥，心道：“小说里的主人公都不需要吃饭和工作的，只谈情就饱了。可她怎么不知道画眉鸟是成双成对的恩爱典范？她只知道寿命只有一个春夏的螳螂那才叫爱得无怨无悔。螳螂要想繁衍后代，雌螳螂就必须把自己的配偶一口一口地吃掉呢！”
“这一对浓情蜜意，可是把那备受冷落的二姑娘气坏了。这人一生出嫉妒心，那是什么坏事都能干得出来。没过一年，趁着丈夫出远门，三姑娘就被嫡亲嫡亲的亲姐姐给毒死了。”
许言莜回过神来，就听到陈嫂痛心疾首地说，“就为了一个男人啊，亲姐妹相残！”
许言莜：“……那位二姑娘也很爱自己的丈夫吧？”
陈嫂控制着手的微微哆嗦，继续道，“可不是么？爱情就是这种让人昏头的东西吧！”
“然后呢，二姑娘得偿所愿了吗？”许言莜还是很喜欢听故事的。
陈嫂叹了口气，“那位姑爷回家后，得知最爱的娘子突发恶疾，不幸去世，大悲之下，一病不起。二姑娘便衣不解带地照顾他，宽慰他，两人就日久生情了呗！男人啊，是不会选择异性的，漂亮的，心善的，来者不拒。”
陈嫂撇了下嘴。
许言莜的眼睛微弯，“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吗？”
“没没没呢。三姑娘被毒死后，非常思恋自己的丈夫，就变成了一只小鸟。”
许言莜：“……”这故事一言不合就变了画风。“然后呢？”
“每当丈夫出现于家中的小亭子里坐下来，欣赏池塘里栽种的荷花，小鸟就飞到他的肩膀，为他唱歌。”
许言莜垂眸，笑道，“挺可爱的。”
“小鸟那么可爱，二姑娘也喜欢，有一天，她寻到亭子里，在丈夫身旁坐下，听着小鸟唱歌，忍不住想伸手摸摸小家伙。”
陈嫂捂嘴开始笑，“太太，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那小鸟扑棱棱地飞起来，往二姑娘的头上拉了一泡屎。”
许言莜：“……”
“二姑娘盛怒不已，哭哭啼啼的，要丈夫为她主持公道，一定要严惩这只小鸟。”陈嫂没有注意到，许言莜放下了勺子，已经讲得把自己搞兴奋了，“这位丈夫也是心狠之人。面对妻子的眼泪，完全忘记了小鸟每天唱歌给他听，想着不过是一只鸟，便同意了二姑娘的请求，将小鸟关进了笼子里。”
许言莜双手放在桌子上，微笑地看着陈嫂，“然后呢？”
“二姑娘心思歹毒啊，趁着丈夫睡下，起来把小鸟也给毒死了。可见啊，这人一旦生过歹念，做个坏事，后来就会越来越坏。”陈嫂叹了口气。
许言莜脸上的笑容淡了许多，凝视桌上的花瓶。
那是一只很精致的三角形花瓶，上面三分之一是白色，下面三分之二是深邃的深蓝色，典雅美丽。
这些日子，安公子每天出门回来，都会带一束花插进去。
在她的建议下，前两天换成了尤加利干花，作为插花界的百搭小公主，单独一束插进漂亮的花瓶里，也自成韵味。黑色的果子上敷着一层白色的霜，她是喜欢的，而且和花瓶也相宜。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缘故，这两天，安公子都没有带花回来了，自然也没有去花店附近给她买怀旧土鸡蛋蛋挞。
让她形成了每天期待他回家的习惯，又突然不配合她，太讨厌了。
不，也或许是因为她自己现在养伤，无事可干，唯书相伴，才有些寂寞吧！
“丈夫就把可怜的小鸟埋进了土里，很快，那个地方长出了一颗枣树。”
许言莜愣呼呼地看着陈嫂。
这个故事可够玄幻的。
人死后，沦入畜生道就算了，现在又去了植物界一游……
“一年后的秋天，这颗枣树便结出了很多又甜又大的枣子。每当丈夫经过，枣树就掉下枣子。丈夫便捡起来吃了。一来二去，丈夫觉得好玩，便每天定时去树下坐一会儿，吃吃枣子，对枣树诉说对三姑娘的思念之情。”陈嫂摇了摇头，“讨厌的哟，一边和二姑娘好，一边记挂着失去的三姑娘，可不就是拿破轮子么！”
许言莜触摸尤加利果上的霜雪，嘴角勾起淡淡的笑。
“那二姑娘看到了，也想吃枣子。趁着丈夫不在家，便来到了枣树下。”
许言莜看着陈嫂。
陈嫂眼睛发出光亮，“就在那个当口，满树的枣子都变成了石头！”
许言莜：“……”
“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朝着二姑娘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二姑娘就当场被石头砸死了，埋在了无数个小石头堆成的小山丘下面。这就叫善有善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陈嫂搓了搓手，眼巴巴地看着陷入沉默的许言莜，低声道，“太太，这些天，您似乎胃口不太好啊？是不是因为安先生？”
许言莜伸手，揪住陈嫂的围裙。
陈嫂愣住。
她低头看着脑袋埋到她胸口的姑娘，“太太？”
“陈嫂，你不要害怕，我不是杀人犯，只是因为我没钱没势，才被人陷害，代人受之，才坐了牢。”
陈嫂笑了。
“我就知道许小姐是个好人。”
“陈嫂，你不要担心，我不会做傻事了。我和安先生的事情太复杂了。我只能简单地说，我们是正常交往。他也没有婚约。是那位太太为了和安家联姻，才上门找我的麻烦。”
“那就好。”
“陈嫂，等我以后有空，就把你讲的这个充满想象力的故事写出来。”
“那敢情好啊！一定要告诉女孩子家家，男人都是多情种，人走了，茶就凉了，情能不淡吗？怀念旧人，有时候，不过是追求小姑娘的手段罢了。男人那么多，命只有一条，贵着呢，别为了一个男人，想不开！”
“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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