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纯心泪眼婆娑地追逐那道清瘦修长的身姿，手贴着车窗挪动，心随着手而辗转。
陈毅笙垂下眼帘，直勾勾盯着自己交握在一起，放在腿上的双手，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纯心，乖。”
杜纯心转过身体，趴在椅背上，眼巴巴地眺望，两行清泪在下巴处凝结成大颗大颗的泪珠，滚滚而落。
许言莜看得于心不忍，轻轻地将她搂紧自己的怀里，“乖了，不哭。”
杜纯心闭上眼睛，死死地咬着哆嗦的嘴唇，身体抖动如筛子。
许言莜无声叹息。
“姐，一凡不是和范家大小姐结婚了吗？那刚刚他身边的女人是谁？”杜纯心痛苦地质问许言莜。
“无论是谁，纯心，都和你没有关系。”许言莜接过陈毅笙递过来的纸巾盒，抽取一张，轻轻地给她拭泪。
杜纯心闭上眼睛，嘴角勾起惨烈凄惶的笑容。
“姐，这才是一凡的真实面目吗？”
许言莜在这一刻明智地选择沉默，让杜纯心自己去寻找答案。
若是由她道出顾一凡的为人多么不堪，未免对杜纯心太残忍了。
因为顾一凡是杜纯心曾经爱过，倾心相付，期待厮守一生的男人啊！
“姐，我想回家。”杜纯心声音嘶哑地低喃。
“好，我们回家。你睡一会儿。”许言莜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
“去明景公寓。”陈毅笙哑声吩咐司机。
“好的，陈先生。”司机从镜子里看了眼杜纯心，很有眼力见儿地将空调温度稍稍调高。
“陈先生，谢谢您今天送我和纯心。”
陈毅笙溢出一声苦涩的叹息，“许小姐，请您别这么客气。”
“嘴上的客气又不花钱，还能得到一个这人有礼貌的好名声，为何不客气？”许言莜笑眯眯地说。
陈毅笙叹气，“好吧，您愉快就好！”轻描淡写地扫了眼主卧的房门，“那我就不打扰了。”
“行。改天请您吃饭。”
许言莜将陈毅笙送进电梯，回屋后，准备了简单的两菜一汤。
杜纯心虽然难受，不过倒是乖巧，还是从卧房里出来，勉强自己吃了一些。
“纯心，你自己在家里，可以吗？”
许言莜收拾完了厨房，微笑着询问坐在阳台上发呆的杜纯心。
“可以的。姐姐，你要出门办什么事呀？几点回来。”
“明天过大年，姐去置办些年货，很快就回来。”
“姐，咱家就两个人，你也别准备太多了。吃不完就坏掉了。”
“我知道。”许言莜打开柜子，取了条毛毯，盖到杜纯心身上，向她解释，“主要是陈先生帮了咱们很多，现在过年了，多少要送点礼。”
杜纯心点点头，“姐，你看着办吧！”
“好。咱家现在没人来串门的。所以，不管谁敲门，你都别开。”
杜纯心笑了，“姐，我早就大人了。”
“好！”
安钰诚从宿醉中醒来，头疼欲裂地翻下床。
他眯着眼睛，正要往浴室飘，突然觉得不太对劲。
低下头，男人的内裤和女人的内衣纠缠在一起，不分你我地耍流氓，他的裤子上则丢着女人酒红色的裙子，像黑夜里绽放的硕大红花……刺得他眼睛顿时也红了。
昨晚……
昨晚！
“你醒了。”
这个声音？
安钰诚的心，一下子，沉入九万冰原之下，寒意从脚底泛起，整个人都僵硬如石头。
“你、怎、么、在、这、里！”难道脑海里这会儿浮现的关于昨晚的那些旖旎片段都不是梦，而是真的？
他，和Jennifer做了？
“昨晚你喝醉了，我正好也在那家酒吧，就顺便送你回来了。”
Jennifer神色淡然地看着明显慌乱了的男人，“我们都是成年人，安总监，您不必有心理负担。”
她的语气也一改向安钰诚表白那晚的卑微和自怜，显摆自己是个看得开的豁达之人。
安钰诚看向落地窗，深吸一口气，“请你离开。”
Jennifer愣了下。
这简单的四个字却像耕地机将她勉强维持的倨傲和淡然碾为齑粉，Jennifer愤愤地咬了咬唇，捡起自己的衣裳，疾步冲回浴室。
砰！
紧绷着神经的安钰诚唱长吸一口气，如同已爬山涉水至于精疲力尽的旅人，双膝发软，呼吸凌乱，虚弱的汗水涔涔而下，他颓然地坐在床边，看着还是一个人，实质是一坨烂泥。
几分钟后，他听到高跟鞋发出尖锐的蹬蹬蹬，由近及远，而后消失。
“呵！”
一声悲凉的笑。
安钰诚往后一躺，闭上眼睛，“许小麦……”
扑通、扑通！
许言莜的心莫名地一慌，拿在手上的牙膏，掉到了地上。
她正要弯腰去捡，有人的动作却比她更快。
“你选好了哪个？”
穆良将手上的两款牙膏递到她面前。
“谢谢！”许言莜接过牙膏，放回原位，最后还是替杜纯心选了她在医院里使用惯了的牌子，丢在购物车里。
“言莜。”穆良眼神痛苦地看着女人清瘦的背影。
许言莜停顿了两秒，没有回头，推着购物车，大步往过道对面的食材区走去。
穆良的眉头微微拧起，眼里全是不赞同，恨恨地低喃，“何必如此为难自己！就不能对自己好点！”
许言莜以最快速度把商场里能买到的，都买了，只除了给陈毅笙的礼品。
她没有看到合适的，决定走网购。
这会儿，许言莜低头一看购物车，她被自己的战利品吓了一跳，左肩膀也跟着瑟缩了一下下。
“好吧，我今天又要作死了。”
咬咬牙，许言莜推着购物车去排队。
刚站定，身后之人的气息令她神色变得凝肃。
是不是每一个渣前任都有阴魂不散，神出鬼没的属性？那么，上天对好女孩也太坏了。
扫码，结账。
许言莜将东西都丢进购物车里，加快速度往扶手电梯方向走。
“我来吧！”穆良紧追几步，大手按住购物车的把手，嗓音低低沉沉地开口，“言莜，别逞强，你的肩膀受不了的。”
“不用了，谢谢。”
许言莜目视前方，顾自上了电梯。
穆良的眉头皱得更紧，咬着唇，跟上她。
从超市出来，许言莜掏出手机——
“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有滴滴优惠券。”
穆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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