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
正值关键时刻，慕璟璃艰难地找回了一丝理智。
她紧紧揪着衣襟，气喘吁吁地推开九溟，“别闹，说好了只是成亲，可没有入洞房这个环节。更何况我现在的情况也不允许，你不会忘了我还是魂体吧？要不是有这身嫁衣和头上的玉簪，我早就坚持不住了。”
自从开始修炼魂力，她便能做到魂魄凝体了。
只不过还无法维持太久，不算完全凝出实体。
这段日子由于九溟一直陪着她，她的修为可以说是突飞猛进，渐渐的已经快要忘记自己中了咒术，魂魄离体的事了。
她之所以想要去凝神塔，也是为了进一步提升魂力，达到真正的凝体。
不过这个时候提起这一茬来，主要还是为了逃避洞房。说实在的，她还没有准备好，觉得有些太快了。
不光是身体的问题，还有心理的问题。
她和九溟之间还横亘着许多的问题，最大的问题便是他们两个人的身份和立场。
哪怕她不介意，可九溟乃是魔主，代表着整个魔族。
无论她承不承认，魔族都是站在人类和神族的对立面上的。她活在这个世上，不能只顾着自己，还要考虑到方方面面。
其实她很明白，这段日子以来她一直都在逃避。
可逃避终究解决不了问题，早晚还要面对那一切。只要一想起来，她就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胸口似乎压着一块大石。
所以，她还做不到毫无压力地同他圆房。
可九溟却不觉得这是个问题，在他心里一切都不是问题。
唯一让他在意的，便是慕璟璃的想法。
此时，他端视着她那绯红的脸颊，问道：“你不想洞房？”
“我……”
慕璟璃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不会伤害到他。
正当她犹豫的时候，九溟打断她道：“不用说了，我知道了。你放心，你点头之前我不会再提此事。”要说不失望，那是不可能的。但他大概能够猜到她的想法，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顿了顿，他再次开口，“阿璃，若是有一天，让你选择，你……算了。”
“选你。”
慕璟璃几乎想都没想就说出了答案，因为她不想再看到他失落的样子。他为自己考虑得已经够多了，她不能再让他失望。
从前，她为了神族选择了和他对立，最终，让他死在了她的手上。
其实她很清楚，以她的能力，若是他真的动手，她是绝对杀不了他的。
可他却什么都没做。
后来，甚至用泠渊的身份来接近她，保护她，他为她所做的那些事真的已经够多了，他并不欠她什么。
相反的，一直都是她在亏欠他。
所以，她已经想好了。这一世换成她来守护他，她不会再让他一个人孤孤单单地活着了，她要用余生来陪伴他。
九溟原本已经做好了她会再次放弃自己的准备，甚至想到了她或许会犹豫。
其实，他并不是非要她为了自己和整个世界为敌。
人类之中有她的亲人，神族后裔有她的朋友，那些人不是说割舍就能割舍的，他都能理解。
所以问出问题的时候他就后悔了，打算结束这个话题。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阿璃选择的竟然会是他。
在他听到答案的那一刹那，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心里炸开，高兴得他有些不能自已，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只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值了。
哪怕将来她还是会为了那些人放弃他，他也觉得值了。
一时间，两人相顾无言，心情都有些复杂。
片刻后，九溟先一步打破沉默道：“你先休息吧，等明日我送你去凝神塔。”
“嗯。”
慕璟璃点点头，九溟继续道：“你的身体，我会放入神光阵内。你原本就是神族，等你凝体归来，我帮你……”
“不必。不必放进神光阵。”
慕璟璃想了想，道：“我已经是你的妻子了，不是什么神族。对了，我以后，该叫你什么？可以叫你阿渊吗？”像是夫君或者相公一类的称呼，她还是有点儿喊不出口。他一直叫自己阿璃，那自己也叫他的名字，应该也算合适吧？
虽然他是九溟，但也是泠渊，所以叫阿渊应该也没有错。
九溟点点头，“随你。”
泠渊这个名字，代表着一个新的开始。他们都已经不是从前的他们了，这个称呼自然也没有什么问题。
至于以后。
反正他们还会有一次正式的婚礼，到时候他会教她如何改口的。
不急。
慕璟璃见他点头，松了口气的同时展颜一笑，“那你也快点儿去休息吧，这段日子辛苦你了。”
九溟望着她那仙姿佚貌的脸庞，忽的愣了愣神，赶忙转身离开了房间。他怕自己再待下去，就再也舍不得离开了。
要真的留下，到时候难受的还是自己。
第二天一早。
慕璟璃褪去嫁衣，穿了一身红色的长裙。
明明是很朴素的款式，甚至为了行动方便，做了很多改良，谈不上有多好看，只是非常地贴身。
即使这样，还是让九溟眼前一亮。
因为他自己便喜欢穿红衣，偏爱红色。
此时想起来，他已经快要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穿过其他颜色的衣服了。以前是觉得黑色太暗沉，距离神族出身的她太远，和她站在一起的时候一点都不般配。所以渐渐的他就改了喜好，随着她穿起了红衣。
虽然偶尔也穿过其他颜色的衣服，但到底是少数。
慕璟璃见他一双眼睛紧紧地凝着自己，自我审视了一番，疑惑道：“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没什么，很美。”
九溟赶忙移开目光，看向远处的黑塔，“走吧，该启程了。”
“嗯，我去和卿姨打声招呼。”慕璟璃点点头，朝着尹沐卿的房间走了过去。
她伸出手刚要敲门，房门便“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尹沐卿跨出门槛，问道：“小璃儿，你找卿姨有事？”
“嗯。卿姨，我是来跟你告别的。”
慕璟璃想了想，还是说道：“我已经和他说好了，待会儿他就送我去凝神塔。这一去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出来，所以……”
“等等，你说你要去哪儿？”尹沐卿难以置信地睁大双眼，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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