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来只有亏心事做多了，走夜路才会害怕遇到鬼，若是心里没鬼，见到他就不会那么大反应了。
顾白宸话里隐藏的讽刺徐晓当然听得出来，咬着下唇微合眼睛，好一会儿缓过劲来，自己慢慢从地上站起。
顾白宸就那样慵懒靠着沙发，神色无异眼神冷漠，根本没有任何伸出援手的意思。
徐晓不以为意，拍拍衣服上看不见的灰尘，坐到他对面的沙发上，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顾少好兴致，这么晚了还没睡。”
顾白天似笑非笑睨她一眼，“客人尚不安寝，主人怎么敢睡。”
顿了顿，眼中几许凌厉一掠而过，“费尽心思想到我这个别墅来，究竟要做什么？”
徐晓在惊吓之后，已经恢复平静，这会儿听到这话，倒是一脸坦然，“虽然我承认确实做过一些很不好的事情，但这次却是你误会了，我是真的喝醉了，被沈姐姐无意中带回来。方才起夜，不熟路就跑到这里来了。”
顾白宸嘴角微微一勾，眼角眉梢却是一片摄人的冷漠，“我不是她，不会轻易被你所迷惑，与其浪费唇舌跟我瞎扯，不如直接切入正题。”
顾白宸这么直接，让徐晓有些意外，“这跟顾少以往的性子不一样呢。”
顾白宸神色漠然，话语意味深长，“所谓性子，也是要看对象的。”
徐晓哂然，“难怪人们都说无商不奸，确实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顾白宸抬眼看她，目光一片寒凉，右手随意搭在沙发边缘，五指轻叩犄角，“那么徐小姐你，是人，还是鬼？”
徐晓面色不变：“这要取决于顾少的态度。”
顾白宸眉梢一挑，轻嗤一声，抬手看了看表，“凌晨三点，不早了，机会若是白白浪费，未免可惜。”
徐晓面色微滞，随后整个人都绷了起来，整个人就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猛兽，带着狩猎的暴戾和紧张，“那我问你，是你杀了我爸爸吗？”
跟聪明人说话，是不需要绕圈子的，直奔重点最佳。
顾白宸当然知道，他的答案至关重要，如果给不出徐晓想要的答案，面前无害的小白兔，可会立马化身豺狼把他拆吃入腹。
可他顾白宸，连老虎大象都不怕，岂会怕一个小姑娘的威胁？
眼角轻讽稍纵即逝，他稍稍弯腰，直视徐晓的眼睛，“是与不是，你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徐晓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放松警惕，神色依然一派冷肃，语气严厉尖锐，“我要你自己说。”
不管她心里的答案是什么，她都想要听到他亲口回答。
既然对方坚持，顾白宸便如了她的愿，对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慎重认真，“不是。”
顾白宸明显感觉到在他话说出口之后，徐晓身上的戾气在瞬间退了下去，那个女孩在沉默了几分钟后，抬头看他。
“好，你说不是，那便不是。”
顾白宸哂然，“你似乎并不是那种随意就相信人的姑娘。”
这么轻易就认可他的话，让人心里难免不安。是人，就该说人话，是鬼，就该说鬼话。
人说鬼话，鬼说人话，那就耐人寻味了。
徐晓轻笑，笑容中带着几分苦涩，“诚如你所言，我只是需要一个答案，一个从你嘴里说出来的答案。”
至于他给的回答是怎样，对她而言都是无所谓的，毕竟她心里早就有了认定的答案。
顾白宸眸光一闪，“既然已经清楚，何必缠着我不放？”
徐晓嘴角上扬，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顾先生，这么多年的追寻，你觉得岂能说放就放？何况即使你不是凶手，当时的现场，可只有你一个人。”
顾白宸凝眸，笑意凉薄，“所以，我这是被盯上再也无法脱身了？”
徐晓莞尔：“你听说过溺死鬼的故事吗？据说活人无辜落水溺死，必定魂魄被拘无法得到超生。”
后面的话徐晓没有说，只是意味深长看着顾白宸。
顾白宸怎么会听不出她的意思，“所以水鬼为了解脱，必须拉一个人垫背？”
“不是垫背，而是替死。”徐晓笑得灿烂，在灯光的照射下，在杳无人声的夜里，显得有些摄人，“若是没做亏心事，岂会半夜到水边？要是没给机会，根本不会替死。”
顾白宸总算听出了她的意思，微眯起眼睛，“你是要我帮你找出真凶？”
徐晓点头：“没错，你是不二人选。”
帮忙是可以，用这样的方式，未免太挫人尊严。
顾白宸眼中流光一闪，“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同意？”
毕竟这可不是请求帮忙的姿态，叫人好生不爽。
徐晓莞尔：“你没有选择。”
顾白宸扬眉：“哦？”
“有在意的人，就必然有弱点，何况顾先生应该知道，比起自己是杀人犯，找出杀人犯更容易接受吧？”
依然带着威胁的语气，听得直让人情绪高挑。然而顾白宸心里清楚，徐晓这个人说到做到，并非开玩笑。
毕竟这个女人已经不是第一次找他们的麻烦了，想要解除后顾之忧，必须先搞定这个女人。
徐晓的话没错，他没有选择。
不论是为了他自己，还是为了沈晴天和儿子，他都非帮这个忙不可。
不过比起自己是杀人凶手，替人破案他还是很乐意的，“那么还请徐小姐说说，我该怎么帮你。”
夜里心事多，睡得晚了早上就很难起得来，等沈晴天真正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九点多了。
顾白天已经醒了，正在眼巴巴望着桌面上的布丁草莓蛋糕，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听见响声回头看到她醒来，欢欢喜喜跑了过去给她一个大大的早安吻：“妈咪，早。”
“早。”沈晴天看着大亮的窗外，又抬手看了一下手表，嘴角抽了抽。
她简直是头猪，天天都起得那么晚，亏得睡前还谋划好了白天要做的事情，这回可好，肯定耽搁了。
赶紧爬起来，一边道：“你那么早醒了，怎么不喊我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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