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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藏小说网 > 苏影宝器 > 第16章 药疯子
 
我连鞋都没顾得上穿,翻身下床,慌神之中撵了上去。

别看党中喜这老小子瘦吧干干的,腿上却是麻溜不减,一溜烟的功夫就跑到走廊十几米开外了,我追上去之后,企图从他手里夺回来,这家伙却一口咬在我手指上,气急败坏之下,我从他身后掐住他脖子,一个劲地往后拽,想先放倒在地。

这时候已经追到走廊的尽头,厕所门口全是污水,我们俩僵持不下的时候,一阵高跟鞋踏响地面的声音传来,姬护士迈着一双纤细修长的黑丝腿,从女厕所门口走出,看见我们这阵仗,停下脚步好奇地看着我们。

党中喜和我抱成一团,滚在地上,从我这个角度看上去,姬护士那红色的包臀裙险些遮挡不住,要是再短上那么一两寸就走光了。

坏事了!我反应过来之后心不由得一沉,一时竟愣在原地傻住了,姬护士那俏脸上露出一丝狐疑的神色,蹲下身看着我们,视线随即落在了党中喜怀中的笔记本上。

别看姬护士风情万种的模样,那仅对我这样头脑正常的人有效,平日里在病员们眼中就跟个母夜叉没什么分别,党中喜这当儿也不知所措,眼睛贼溜溜地盯着姬护士,一动不动。

“这是什么?”姬护士从党中喜怀中拿过笔记本,党中喜用手攥了下,却也只能撒手。

党中喜眼神四处乱瞟,一脸兴奋:“这新来的不讲究,狗日的吃独食,这面包是牛皮味的,他想抢,不给!”

姬护士翻手看了下笔记本正反面,但没打开,看向党中喜的眼神随即落在我脸上。

“这是我从图书馆借来看的,他一个劲地想尝尝是什么味道,我那双皮鞋都被他偷去悄悄煮着吃了。”我马上编了个幌子,跟一个神经病比,我的这个谎话似乎更加令人相信。

说罢我松开勒住党中喜的手,整个人摊在地上,装得要多随意有多随意,心里面却是颤巍巍的,眼角的余光瞟向姬护士手中的笔记本,生怕她翻开来看,那样就全漏了。

可能是看我比较老实巴交的,姬护士好像信了,这时候远处走廊一间病房门口探出个护士招呼她过去,姬护士答应了声,拿起笔记本走了,只剩下我和党中喜呆在原地。

来不及骂上党中喜两句,我从地上爬起来,跟在了姬护士屁股后面,她在病房中替一个病人扎好针后,就走出了病房大楼,绕过院坝,来到了疗养院西侧的图书馆,直接上到了二楼。

我猜想她可能真的认为那本笔记是我从图书馆拿来的,但没敢直接追上去,万一露出马脚一切都前功尽弃了。于是干脆回到病房中后,打算这事儿从长计议,同时跟宝器,张富团,天眼刘以及党中喜,故作神秘地忽悠了一番,说做个游戏,只要有人问,无论什么问题,都说不知道,看谁能坚持久。

四人均是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说没问题,从这以后,只要有人问这几个人问题,都是神一般的回复。

“你今天忘吃药了吧?”

“我母鸡(不知)啦。”

“还有的人呢?”

“母鸡啦。”

“都跟你说了母鸡,你神经病啊,有完没完,不信你能问个公鸡出来。”

“上面来话了,这事说不得……”

……

真应了那话,自从我成了精神病后,我的精神好多了。疗养院的日子仍在继续,生活依旧的索然无味,自此以后,山里的气候进入漫长的雨季,没日没夜地下个没完,人都快霉了。

在无聊的日子中,图书馆倒成了一个好去处,虽然我表面上是去看书的,但实际我知道,心中还是牵挂那本笔记。

院坝中已经很多天看不见人影了,病人们都躲在房间里玩耍,我必须得以拉低自己的智商为代价,才能和宝器一伙人打成一片,只有坐在图书馆的时候,我的心才能前所未有的平静。

图书馆中的人很少,一些病人们正在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看书,让人生出种错觉,似乎这些人和普通人一样,没什么区别。

我曾亲眼看见一个中年妇女病人,用铅笔在墙上写诗,文采斐然:

你说你像云,

如此捉摸不定;

我说别分离,

这是爱情。

……

为了你,

害怕失去你,

所以狠心扮演伤害你。

……

这些病人中,她们绝大多数被诊断为精神分裂症,生活及其简单,看看书或者随手在墙上涂鸦,但是每天都需要服药以控制病情。

在这段日子里,我将图书馆大部分的书都阅览了一遍,特别是报纸,对于以前发生的事情我毫无记忆,通过这种方法,更是填充了我脑袋中的大部分空白。特别是近几年的时政要闻,以及发生的新鲜事之类,比如我知道了03年的非典闹心,05年的超女很火,08年奥运会和四川地震影响全世界,甚至近两年新领导上台,一批批包小三养情人的官员们更是纷纷落马……诸如此类的,等等等等。大到全球风向小到明星八卦,我都多多少少看了一些,倒是增长了不少见闻。

而那只笔记本,我几乎是翻遍了图书馆的每一个书架,却依旧没有找到。我的揣测似乎变成了现实,它极有可能落到了姬护士手中也不一定,这才是我所最担心的。

依旧是某天的下午,外面下起了太阳雨,我一如往常的来到图书馆里看书,这次特意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在我身后接近楼道的地方,旁边就是配药室和档案室。

整座疗养院的药品供给,都是在这里调配完成之后,再发到各个病房中的。姬护士推着小车从我身边走过,当时我正在想心事,眼光没怎么留意地看向她,只见她进入了配药室里面,开始忙活起来。

透过玻璃窗看见,她对照病例,按医生开的处方细细比对,把药品用注射器注入输液袋中,又将病人们吃的西药配好,整个过程很是认真严谨,模样更是一丝不苟。

忽然之间,我感觉十分有趣,看着姬护士认真做事的样子,竟然入了神。

姬护士把药袋一只只包好,突然不经意地看向了我这边,一脸微微惊愕的模样,吓得我急忙把头埋进书里。等再次抬头看向配药室的时候,发现姬护士已经离开了,似乎是因为什么急事,连配药室的门都没有关。

当时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鬼使神差之下,我萌生出一种想到配药室进去看看的冲动。反正也不怕被人发现,因为披打着精神病的旗号,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不为所做的事情负责。

装作若无其事的神态,我悄悄摸进了配药室,感觉也没啥稀奇的,随处可见的是各种输液瓶和药物,以及能闻到一股浓烈的药水味道。溜达了一圈,感觉没啥意思后,小推车上姬护士刚才配好的药物,激发了我研究下的欲望。

几十张摊开的纸片,每张上面都搁上好几粒花花绿绿的药片,我看了下医生开的处方签,有点惊讶的感觉,因为这几张西药单子,正是给我们001病房里的病人开的。

大致对比了下,发觉这些药单子似乎有问题,透出一股隐隐的不对劲,让人有点想不通。

我们几人所开的药,表面上看起来也是大同小异,但唯独有一种写做“达菲”的药品,除我之外,宝器、党中喜、张富团、天眼刘无一例外的都开具了这种药。另外医生还在这个药品名下面刻意画上了着重符号,旁边写着×5片/天3次,我看了下医生的签名:陈国栋,看来确信是陈医生开的无疑。

“达菲……”我喃喃念叨着这个药名,接着在配药室里一通翻找,看看能不能找到这种药品的说明书,但动作却不敢太大。几分钟后,我泄气了,在一堆又一堆药品中没什么收获时,偶然在一张茶几的下面,却让我发现了一样欣喜若狂的东西。

这难道是做梦?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因为在茶几一只桌脚下面,可不正垫着一块皱巴巴的牛皮笔记本,此刻正安静地躺在那里。

见状我急忙弯腰把笔记本取出来,草草地翻了翻,似乎没什么缺损,可能姬护士也没能发现这笔记中的奥秘,不然决然不会这么草率处理的,我捧在手上心绪如潮,这倒真是失而复得了。

急急忙忙将笔记本揣到怀中,刚走出配药室没几步,姬护士就从远处过来了,我装作在书架上找书的样子,没让他发现。假模假样的在历史类图书的区域翻看了没多久,我就故意上了图书馆的三楼,找到了医药学类图书的区域。

花了足足一个多小时,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在书架最下面一个很不起眼的位置,我翻找到了名叫“拉菲”这种药品较为详尽的资料。

读着读着,我的手开始抑制不住发抖。

这种药是目前世界上唯一可以有效治疗禽流感的药物,其通用名称为磷酸奥司他韦,其中还有一则典故:由于它的产量有限,当年日本政府曾花费重金大量囤积。但让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种稀缺药物虽然可以抵御禽流感,但却有一种可怕的副作用:让人疯狂。

由于春天是禽流感的高发季节,很多日本人开始服用达菲,而意想不到的悲剧也随之而来。一些人在服用该药后行为异常,精神错乱、有人甚至跳楼自杀。

如果超剂量服用,会使人语言不清,甚至产生幻觉。另外一些镇静催眠药物,人过量服用会对中枢神经系统产生抑制,出现呕吐昏迷症状,个别患者还会产生精神错乱和错觉,造成记忆流失。

然而一天15片的剂量,这用药不可谓不丧心病狂,我其实早就应该想到,不止是我,宝器,党中喜,张富团,天眼刘也是有可能被人刻意安排在这里的。而那些所谓的幕后推手“某些人”,想要通过这一极端的手段,让这四人忘记到以前发生的事情,掏除他们的记忆,使其活活变成药疯子。

而我,因遭遇过重创,本就是洗干净了记忆的人,则完全不需要这种方式。

不知道我想的对不对,此刻我恍然意识到,冥冥中我和宝器等四人,一定存在着某种相互程度上的“牵连”。打个比方,可能在很久以前,一起“大事件”中,我们看似毫无瓜葛的这么一批人,在不知不觉中被卷了进去。而那些所留在我们脑海中的记忆,被“某些人”看来,是不应该存在这个世界上的,所以要用尽一切手段地抹去。

从深深的震惊中,我无法自拔,呆在原地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等到我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一个彻头彻尾的想法,犹如警钟在脑里海敲响:

我意识到,必须想尽一切办法,挽救宝器四人残存在脑海中的记忆,因为他们的记忆中,极有可能存在属于我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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