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静刚跑到路口就看到了从远处过来的陆晏离，他背着程言笑，一步一步踩着台阶上来。
太阳慢慢升起，阳光从他身后散落，两人周围有极美的光晕，仿佛是电影里画面。
闻静闻静看着静静靠在男人背上的程言笑，忽然想起某个夜晚的聊天。
【言笑，你很爱他吗？】
【……嗯。】
【那他呢？】
【他也爱我。】
【既然你们彼此相爱，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爱不是一切。】
闻静怕自己会让程言笑尴尬，在对方发现她之前就转身，拦住正对面下来的老校长，一起往回走。
“校长您别担心，言笑一会儿就回来了，我们先去做饭。”
校长回头往后看，隔着并不远的距离，一眼就看到了陆晏离和程言笑，她才放下心。
上山的这一路，程言笑没有说一句话，只看着陆晏离的侧脸，什么都没有想，脑海里只剩下眼前的这个人。
有多久没有见他了呢……
如果想念会说话，那这个村子应该已经是喧嚣的闹市了，比藏不住的心跳声还要吵闹。
明知道不对，可是……这是陆晏离，她开不了口说‘不’。
“你累吗？”程言笑轻声问，身子往后，“我是不是靠得太近了？”
两人身上都是黑色的衣服，一路上山，陆晏离后背的衬衣已经湿透。
“别乱动，抱紧。”
陆晏离温和的面庞沉静平稳，只是低沉的嗓音呼吸略重。
程言笑便真的不敢再动了，卷着长长的袖子给他擦鬓角的汗。
离上课还有一个小时，学校还很安静，没有人。
陆晏离把言笑背进那间简单老旧的小房子，放到床上。
程言笑转了一百八十度背对着他，故作镇定，脸颊的绯色似乎只是太阳晒出来的。
“我换衣服，你先出去。”
陆晏离没说话，深深的看了言笑一眼，转身往外走，并带上房门。
没过几分钟，主权就上来了，他身后还跟着好几个临时搬运工，都背着大大小小的箱子。
主权气喘吁，余光往周围瞟，内心感叹言笑竟然能在这样的地方当老师。
他走到上司面前，毕恭毕敬的颔首，“陆总。”
“辛苦了，”陆晏离看向那几个朴素的搬运工，手指向树下的阴凉处，“先放那边。”
搬运工们把东西整齐的放好，前前后后下山。
老校长从厨房走出去，打量着树下那几个箱子，略显局促，“您这是……”
“这些课外书和学习用品，学生们缺的东西过几天还会有人再送过来。”
陆晏离让朱权把联系方留给校长，“如果需要帮忙就直接联系他。”
他没有丝毫的架子，谈吐谦和有礼，老校长便放松了一些。
“这么多已经够用一年了，”校长感激的道谢，“我先替孩子们谢谢您，冒昧的问，您怎么称呼？”
程言笑换好衣服，打开门，看到和校长站在一起说话的陆晏离，他也刚好抬头看向她。
陆晏离先收回视线，眸色清隽。
“这几年辛苦您照顾她，这次我带她走，她以后不会再回来，已经找到合适的老师了，明天就能到。”
校长也不是糊涂人，既然对方避而不答，应该是不愿意透露姓名，她就没有再多问。
“言笑替我分担了很多，她来了这么久，家里人肯定也很想她，你能来接她回去，我其实挺高兴的。”
陆晏离眉目低垂，旁人看不透他的情绪。
淡声道，“那就这样，这两天还得打扰您。”
陆晏离朝着程言笑所在的地方走过去，朱权礼貌的开口询问，“校长，这些东西放哪里？”
“先放教室吧，放外面的话万一下雨就糟了，谢谢你啊小伙子。”
朱权利索的把箱子都搬进教室，然后下山。
老校长看着程言笑笑了笑，慈爱又温和，没有过去打扰，进了厨房帮闻静做饭。
“闻静啊，学校地方小也不方便，今天晚上你先去我家住吧，睡我孙女的床。”
闻静低头洗菜，没有反应。
校长叫了她两次，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她才听清，低声应了一句，“好。”
校长看着闻静的背影，无声的叹了口气。
让言笑来到这里和世界断开联系的人来接她回家了，而同样有着不敢轻易触碰记忆的闻静，心里肯定会有失落感。
校长走过去，拍了拍闻静的肩，温暖笑着。
“你要走的那天，我也高高兴兴的送你走。”
————
朱权送来了干净的衣服，陆晏离换好，从言笑的房间出去。
门外的椅子上放着洗漱用品，连水都已经倒好了。
教室的门开着，他能看到正在教孩子们读古诗的言笑。
不同年纪的学生都坐在一间教室里，他们拿到了新的书包文具和书本，个个脸上都是明朗的笑意，读书的声音都比平时大。
陆晏离眉目间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温和，他看了一会儿，走到一旁，用言笑给他倒好的水洗漱完，绕到学校后面。
感觉到有人走近的时候，闻静紧绷的神经更加敏感，原本摘菜的手抓了一把泥土，指甲缝里都塞满了泥。
半晌，她僵硬的站起身。
男人冰冷的目光压迫感太过强烈，只一眼，她就没有勇气再直视。
陆晏离眸色晦暗，连表层都凝满了冰凌，五官棱角淡漠，周身是连阳光都无法驱散的浓烈戾气。
“虽然我答应了言笑不把你怎么样，但……我这个人什么样的都做得出来，就算我弄死你也能一辈子都不让她知道，所以，你考虑好了再开口。”
闻静低着头，本能的往后退。
“……你问吧。”
“几次？”
“……八、八次。”
“你是怎么骗过她的？”
“……每次都是先在言笑喝的水里面加药，等她昏睡之后才……”
“都有什么？”
“我不知道，是那些人给我的……”
“到今天为止，她有没有发作过？”
“……只、只有一次，在一个星期之前的晚上，言笑关着门不让我进去，我只能听到她的哭声，还有……她一直在念你的名字，她手背上的伤就是那天晚上留下的。”
陆晏离见过苏潇潇跪在地上求着给她毒品的样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那双黑色的鞋子才走出闻静的视线范围。
她慢慢抬起头，看着
“陆先生，请你……请你好好对言笑。”
爱不是一切，但所有的一切也都换不回爱。
就像她，即使等到白发苍苍，也再等不到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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