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的各怀心事。
饭后，厉南城带着小宁上楼去玩玩具，辛愿躲去厨房洗碗。
听着二楼传来小宁阵阵的欢笑声，辛愿突然觉得有些无力。
小宁是个男孩子，五岁这个年纪正是玩闹活泼的年纪，她可以努力照顾好他的一日三餐，也有许多东西她一个女人确实无法给予。
洗碗不是她勤劳，也不是她洁癖，而是她实在不想在面对厉南城，他总是有一千一万种方法，把自己逼得方寸大乱，慌不择路。
洗完碗，辛愿疲累至极，想着在沙发上坐着休息一会就带小宁回去，可没想到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窗边已经擦黑，散落着点点灯光。
梦中光怪陆离，让她十分疲惫。
厉南城就在不远处坐着，腿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食指在键盘上翻飞，拧着眉似乎在处理什么棘手的事情。
察觉到她醒来，满脸的不耐被温柔取而代之：“醒来了？”
辛愿揭开盖在自己身上的毛毯，还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恍然间似乎又回到了多年前，自己彻夜等厉南城回家的场景。
“你回来了？”辛愿下意识的站起来：“饭菜还有，我去给你热热，我做了你喜欢吃的菜.......”
话说到一半，两个人都愣住了。
辛愿闭上眼睛，揉了揉算账的太阳穴，这才反应过来，她跟厉南城早已经不是原来的他们。
“我.......”辛愿沉沉的叹了口气：“脑子有点不清楚。”
厉南城说：“睡久了是会有点，你先坐下歇一会，我把手上的事情处理好我们就开饭。”
辛愿环顾四周，问道：“小宁呢？”
“在楼上，玩累了睡着了。”
“我去看看他.......”
“刚睡着，”厉南城道：“玩的太累，让他多睡会吧，等下吃饭的时候再叫他。”
辛愿的脚已经踩上了楼梯，犹豫了一下，却又退了回来。
厉南城回复了几个邮件，又交代了小周一些事情，这才把电脑合上放到一边，状似不经意的问：“你的睡眠质量一直这么不好吗？”
辛愿一愣：“啊？”
“睡觉的时候眉头一直就没打开过，也一直是蜷缩的姿态，那是一种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辛愿窝在沙发的角落里，熟悉的沙发，熟悉的姿势，让她有一瞬间的安心：“只是做了个不太好的梦而已。”
厉南城站起来，身影被夕阳斜斜的拖在地上，刚好跟她的重合：“什么梦？”
辛愿恨恨的：“噩梦。”
“这样，”厉南城没有再继续逼问，他坐在了沙发的另一端，两个人隔着不到一米的距离，让他可以清晰的看到辛愿眼睛下方的乌青。
这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女人？
可以为了他，忍受三年绝望而痛苦的婚姻。
却也是因为他，要强到让人心疼。
“你的设计图我看了，”厉南城轻轻道：“钟鼓楼的修缮设计。”
辛愿腾的一下坐起来：“你动我的东西？”
“抱歉没有经过你的同意，看你睡得实在香，不忍心吵醒你。”厉南城笑的温和无害，辛愿感觉自己已经准备好再跟他针锋相对一场，可对方根本不接招，就一根针刺进一团海绵，一点效果都没有。
她抱着膝盖，把头埋进去：“算了，看就看了吧，反正也跟你没关系。”
“那可不一定。”
辛愿猛然抬头：“你什么意思？”
“我刚刚收到小周的消息，厉氏集团刚刚获得了市政招标，取得了钟鼓楼遗址公园的开发权。也就是说——”厉南城难掩唇边的愉悦：“Echo，我将会是你的老板。”
辛愿急了，一骨碌坐起来：“怎么可能？老师明明说这就是他给我们的一个练手的课题而已，怎么会跟市政规划扯上关系？”
“你们老师是不是去了国外开会？”
“......你怎么知道？”
“因为他接受了厉氏集团的赞助，去国外参加一个他个人很感兴趣的课题，钟鼓楼修缮项目原本确实只是他给你们练手的，可一旦有了注资，就变成了一个实打实的项目.......”
辛愿听不太懂什么注资什么赞助，可大概意思她是听明白了。
老师这是收了厉氏集团的钱，直接把她卖给厉氏集团了！
“这年头的老师还真是不靠谱。”辛愿冷冷道。
“不，你的老师是国内建筑学的泰斗——”厉南城故意停顿了一下：“也是我曾经的同窗。”
这下辛愿更惊讶了，老师少说也有五十多岁了，厉南城今天也就三十出头，怎么可能.......
“你做过我的剪报，我的生平履历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我十三岁的时候就远赴美国常青藤读建筑，十七岁毕业回国正式接手厉氏集团，那四年间，我读完了本科到博士所有学位.......没错，你的老师就是我在读博士期间的同学，只不过他一直不太对外说这件事，估计是会显得他很没有面子。”
说起这段话的时候，厉南城骨子里透出来一股久违的意气风发，人在谈论起自己拿手的事情，总是好像会发光。
其实厉南城说的没错，对于他的履历，辛愿比他更清楚。
她甚至知道，厉南城只用了一年的时间就读完了博士，并且以全A的成绩毕业，当时的新闻还大肆报道了这件事，她几乎将这个天才一般的华人少年视为偶像.......
“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意思？”辛愿无力的说：“你是天才，我很早就知道了，所以你不用在我面前炫耀什么。”
“我没有炫耀，”厉南城沉声道：“我只想告诉你，你的设计思路很棒，你很有天分，如果加以系统化的学习，将来未必不会超过我。”
“于是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在学校里学的都是纸上谈兵，那个老家伙能教你的，我也可以，他教不了你的，我照样可以。”
辛愿失笑：“厉总这是想要收我为徒？”
“我只是不想看着一个建筑天才被埋没。”厉南城的手搭在沙发靠背上，目光从她紧绷的小脸上一扫而过：“辛愿，你不给我机会可以，但是你不应该牺牲掉自己的梦想为代价。我可以让你站在普利兹克建筑奖的领奖台上，这是我给过你的承诺，而你心里也明白，我有这个能力达成这个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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