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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藏小说网 > 山河烂漫 > 第38章 蛰伏
 
  往常他们两人总有一个留下照顾,这会儿却两个都不见踪影。

  白幼萱虽然心里犯嘀咕,却并未多想。

  到了书房,她还是照例敲了敲门,没有回应。

  等了一会儿不见有人来开门,她便自己推门进去了。

  纪博年也不在。

  她看了一眼没人,便退了出来。

  虽然不是第一次进纪博年的书房,但是她总觉得那一屋子的书让人觉得有点压抑,让人不愿意久待。她虽不排斥读书,却也不像做不到纪博年那样什么书都读。

  她曾跟春杏笑谈,三爷这一屋子的书怕是抵得上一个私藏的小图书馆了。

  可春杏却告诉她,三爷几乎读遍了那些书,在他接近十年的‘幽禁’岁月里。当然这里用这个词有些不合适,毕竟没人限制他的行动,可他依旧画地为牢。

  大夫人去世之后,他曾病入膏肓,好不容易捡回了命,就在众人以为他会重新回归大众视野的时候,他的病情又开始反复,然后三爷成了最不受重视的少爷,淡出了纪氏家族的视线。

  他病情时好时坏,为了打发时间,便日日与书为伴。

  她不知道这十年的岁月他是如何度过的,只知道,十年的光景着实太长了,足以抹掉一个人所有的脾性,足以在世人眼中暂时‘死亡’。

  而他的蛰伏,是为了有朝一日重新站在世人的视线里,还是为了一个她无法探知的目标?

  她不想回房,便有些无聊的在书房门口踱步。

  夜幕渐渐降临,寂静的院子里偶尔刮过一阵微凉的风,吹动着廊檐下照明的灯火在空中摇曳不停,光影绰绰,明暗交替。

  白幼萱缩了缩脖子,这才惊觉已至立冬时节。

  这本该是一个草木凋零,蛰虫休眠,万物活动趋向休止的时候。

  可这一切都被一个叫做战争的东西打破了。

  争权夺利让地方冲突不断。

  乱世之中,人命早已如草芥,却又不得不如蝼蚁般求生,只为看见温暖的朝阳再一次从东方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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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博年回院子的时候,便见到白幼萱坐在门槛上睡着了。

  她背靠在门框上,眉头微皱,睡得并不安稳。

  一阵凉风刮过,许是因为冷,她闭着眼把自己的身体蜷缩起来,以最笨拙的方式将自己的身体抱住,似乎这样就可以抵御冷风的侵袭。

  他站在那儿看着她,思索着是叫醒她,还是将她抱到床上。

  他知道,她有起床气。

  那直接抱到床上?

  他又皱了皱眉,这个没有安全感的丫头,也许在他还没有走到房里,便会惊醒。

  他犯了难。

  许是因为心情郁结,他觉得他的嗓子里好像卡了一片羽毛般痒得难受,他想咳出来,却又害怕吵醒缩成一团的她,只得辛苦忍着。

  过了很久,他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又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过去近三十年,他何曾这般小心翼翼过?而这种小心翼翼却是他的心甘情愿。

  闵行总是念叨着他这些年过的太过无欲无求,才会越来越没有人气儿。可人气儿对他来说更像是负担,因为在黑夜里潜行的人,连生死都是小事,更何况其他呢?

  许是睡得熟了,白幼萱一直拿在手上的文件摇摇欲坠,吓得纪博年赶紧伸手托住。

  他半躬着身子,小心的从她的手里抽出文件,借着暗淡的光线看到了她娟秀工整的字。

  “约法三章:甲方(纪博年)在履行合约期间,不得对乙方提出亲密接触等要求;甲方不得干涉乙方工作之外的人身自由;甲方父母亲戚为难之,应为乙方打掩护……”

  他嘴角微微勾起,这约法倒是绝口不提乙方的职责。

  睡梦中的白幼萱感觉手脚发麻,身体不受控制的动了一下。

  “醒了?”他问。

  她紧紧的闭了闭眼,才慢腾腾的抬头,有意加重了自己的鼻音,“三爷?”

  她早就醒了,却想看看他会做什么,才故意装作没醒。可现实是,她要不醒,他便会一直看着她?

  纪博年点了点头,举着她写的那张合同,柔声问道,“还有要加的吗?”

  他的声音很柔,像是刻意降低了音调一般,如春风拂过,让她的心尖儿发痒。

  “还能加?”

  许是被他的声音蛊惑,她忘记了伪装,清脆的声音里,哪里还有刚睡醒的慵懒低沉?

  她后知后觉的捂了捂嘴,有些懊恼。

  可看到灯下一袭灰白长衫的他,她又觉得自己情有所原。

  因为,古代的圣人都抵不过美色,直叹美色误人,而她不是圣人,被迷了眼,也不足为奇。

  他眼里带笑,见她表情变换不定,笑意如水纹一般荡漾开来。

  “你说呢?”他反问。

  她自然知道他是有意调侃,哼哼了两声,却没真的提出什么别的要求。事实上,那份合约很正式,也很公平。她另加的条款,本就有些漫天要价的味道。

  但她不是君子,自然不必守君子之道。

  漫天要价也好,得寸进尺也好,真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旁人自不会说什么,再说,这份合同也没有涉及旁人,只是她和他。

  仰头看他的姿势,让她的脖子有点累。

  她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又从头上抽出一支细长的白色钢笔,递给了纪博年。

  “要是没问题,就签字吧。”她说的干脆。

  没了钢笔的固定,白幼萱头上一缕头发散落了下来。

  “你没有发簪吗?”

  “不是,就刚刚过来的时候,没地方放,便顺手就插在头上了。”话虽是这么说,她还是大大咧咧的撩起头发,很随意的往后面发髻后面塞了塞,又用手压实了,确定头发不会再掉下来,这才放下手。

  他拿着钢笔,揭开了笔盖,是一支老旧的钢笔,金色的笔尖上刻着好看的暗纹。

  “怎么了?”

  纪博年拿着笔,却半天没动作。

  她确定钢笔还是有墨水的,因为来的时候她还写过字。

  “我能进去签吗?”他在征求她的意见。

  白幼萱这才恍然大悟:钢笔签字,若没有东西垫着,会很容易将纸戳出个洞。

  进了房间,纪博年相当爽快的签完了字,双方各执一份。

  白幼萱拿到了合同,确定没什么问题,便准备回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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