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砚倾听见门被轻轻关上的声响，那道漆黑的背影彻底从视线不见，她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合同，道了声谢，转身快步离去。
办公室里那道漆黑的身影，缓缓站起，望着那扇紧闭的门。
门外的走廊，高跟鞋的声音渐行渐远，他走到落地窗边，紧绷发烫的身体才稍微缓解。
刚才差一点，他就失控了，穿成那样就出现在他的面前，不知道有多危险么？
为了那个江夜霖，她真是不惜……如此卖命。
……
直到离开那栋大楼，顾砚倾才减缓步速。
她手里还捏着他签了字的合同，后背无力的抵着公交站亭，脑海里反复回想着他冷漠厌恶的态度。
因为不想再看到她，怕她打扰了他和他的女助理，连原本不肯给的代言都给了么？当年她在他昏迷不醒的时候，决然离开了他，所以他一定是恨了她的吧？
这五年来，她后悔过当年懦弱的离开，可再次相见，他眼底冰冷的漠然，还是看得她浑身发寒。
解释有用吗，时过境迁，再回来这座城，早已物是人非。
手里的合同太重，里面不单单是她的自尊，还有来自那个男人的施舍。
但这不重要了，拿下了代言，她就有了奖金。
为了大宝，她不得也必须这么做。
男助手站在旁边，见她替江夜霖拿下了代言，不但没有半点高兴的表情，反而情绪看起来低落，不禁开口：“顾姐，你有什么心事吗？明明代言都是咱们江演员的了，可你……”
泛着秋季凉意的风吹开顾砚倾鬓角的发丝，吹进了她的眼底，她挤出笑容：“刚刚在想孩子而已，对了，这次拿下代言，晚上有没有想去的地方吃饭？好好庆祝下。”
男助理闻言，脸上露出喜色：“顾姐你这是要请客的节奏？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别把我吃穷了哦。”
“放心吧，我胃小，顶多一口气吃头羊而已。”男助理作势摸摸肚子。
顾砚倾撑着笑意，抬手往他额头轻轻一敲，“臭小子，我买头牛给你，吃不完揍你！”
“啊，疼！顾姐你下手好重啊！”男助理故意装可怜，捂着脑袋。
顾砚倾丢了个白眼给他，看了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忽然顿了顿脚步，“离晚上还早，七点集合去烤肉店，我先一个人去附近散散步。”
“散步？顾姐……”
男助理还想说什么，公交车刚好抵站，顾砚倾迅速将他塞上公交。
……
皇爵酒吧。
舒缓的轻音乐，暗蓝色的灯光，傍晚的人不多，整个气氛显得格外宁静。
顾砚倾要了两杯度数不高的梅子酒，窝在不起眼的角落慢慢下肚。
一杯喝尽，她拿上手机进了洗手间。
儿子一定在等她回家，但是今晚不行，要参加庆祝晚餐，大宝知道她工作一切顺利，在电话里替她高兴自豪，大宝想要火影的书包，顾砚倾笑着答应。
电话里又聊了几句，顾大宝忽然问了句：“妈咪，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顾砚倾微怔，之前助理也这么问过，她表现得很明显吗？
不，并没有，她已经很小心翼翼的掩饰情绪了，但儿子太过敏锐，还是察觉到了。
刚洗过的手垂在身侧，还滴着水珠，她站在洗手台的镜子前，望着里面眼眶泛红的自己，咬了咬唇角。
妈咪太没出息了，不该连自尊都不要向他乞求代言，可是自尊和骨气都不能当饭吃……
而且，妈咪看到你爸爸的女朋友了……
顾砚倾敛了思绪，强撑着故意打趣儿子：“当然有心事啦，想到你要上学了，妈咪一身轻松。”
“真的是这样？”顾大宝质问，对她这样的解释，似乎不信。
“不然呢？外婆不在，我又不能总是拜托邻居照顾你，妈咪早就盼着你赶紧开学了。”
顾砚倾说了个大概回去的时间，又叮嘱了儿子一番，反过来又被儿子千叮万嘱，才结束了通话。
回到座位时，陆樽已经在她对面的位置等她，桌上仅剩的一杯梅子酒也被喝了。
知道他在忙，来的时候顾砚倾没喊他，可能是店里认识她的服务员告诉了他。
陆樽见面就问：“没良心的，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打算回晋城了。”
“我这不是回来了嘛。”顾砚倾神情坦然，方才内心的阴霾在见到挚友的这一刻暂时抛却脑后。
陆樽白她一眼：“不是我同事跟我说，我都不知道你来了。”
顾砚倾弯唇笑了下，“我可是一进来就打听了你，听说你被调到二楼当领班，我准备临走前再找你。”
“为什么非得临走前？”
多年未见顾砚倾，陆樽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展开话题，和她贫贫嘴似乎回到了从前。
“你觉得呢？万一我找你，你翘班被领导发现了怎么办。”
陆樽轻哼了一声，亲自去柜台拿了两瓶果酒过来。
和以前一样，每次她要喝酒，他都会想方设法不让她喝，顶多只会给度数最低的果酒。
想到顾砚倾五年前离开的原因，陆樽开腔：“这次回来，以后还走吗？”
“可能吧。”
就料到她会这么说，陆樽抬眸扫她一眼：“都回来了，还舍得离开？五年前你走后，晋城发生了不少惊天动地的大事儿，穆景霆入狱又出狱，出狱后突然销声匿迹，这些年我在晋城，半点儿都没听到过他的消息。”
顾砚倾垂眸，盯着玻璃杯里暗红色的果酒，耳边是悠扬缠绵的音乐。
她执起酒，小口的抿，不敢喝太多，晚上还有公司聚餐。
陆樽知道她在听，没揪着不放：“一个月前就回来了，现在才知道找我，现在在哪里工作？孩子呢，也不带来我瞧瞧。”
顾砚倾叹了口气：“还是老样子，跟在江夜霖身边做事，最近工作安排得太满，大宝马上要上学了，操心的事比较多，今天刚拿下一笔大业绩，想到皇爵就在附近，就过来了。”
心里面她觉得自己很卑鄙，难过了才会想到酒，来这里找陆樽。
“这些年，他可没少往我这里跑。”陆樽实话实说，也知道那个男人对砚倾的痴情。
顾砚倾点头，“我知道，你也不用这样提醒我。”
陆樽给她倒酒，轻声道，“这些年，还没忘记穆景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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