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声望去,五叔站在敞开的房门口,脸色阴郁得像大雨将至的天空。
傅湛保持着揸手的姿势,脸上的肌肉在抽.搐,不知是不是因为恐惧。
五叔踱了过来,眸子里寒光四射。
“他……只是想拥抱一下……”感觉到情况不太妙,我试图解释。
“抱完之后呢?还想做什么?”五叔已经走到近前,一把揪住傅湛脑后的衣领。
傅湛双腿发抖、舌头打结,“没有,我只是想抱一下……”
“这个女人,是你想抱就能抱的吗?”森冷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
好久没有见到他这个样子了。
似乎这种冷酷寒魅、跋扈霸道的模样才是吾竞尧本尊!
眼瞧着傅湛的身体在往下堆,我有些担心他会发病。
毕竟是人家大喜的日子,事情闹得太大终究不好。
“竞尧,放了他吧!”没有过多的言辞,——他若不想放,说破天也是白搭!
盛怒的男人松开傅湛的衣领,睨了我一眼,“你这么善良,早晚吃大亏!”
我翻了个白眼,赌气道,“那你弄死他吧!”
此话一出,傅湛登时“扑通”跪下,“吾少,我已经被你们叔侄俩打出了恶疾,求求你不要再暴力相向了……”
五叔冷哼一声,“你是不是以为天下人都是傻子?问问自己,你是真的病了吗?”
傅湛一愣,眼神儿闪躲,“我……,当然,我当然病了……”
“要不要我现在捶你一顿,让你真正发病?”明显是咬着后槽牙说的。
“不,别,别打我……”傅湛不停地挥手求饶。
唉,一米八的大个子,怂到给人下跪的地步,也是没sei了!
五叔靠坐在桌沿上,袖起双手,眯眼瞧着狗一样跪着的男人,“说说吧,为什么要装病!”
“我……,我没有装……”底气不是太足。
不想五叔动大怒,我急忙好言相劝,“傅湛,你还是实话实说吧,免得吃苦头!”
他抬头看看我,又望望五叔,转而低下头,“是,我没病,都是装的。”
“为什么要装病?该不会是想讹诈吾家叔侄吧?”我追问道。
傅湛摇摇头,“若是真想讹诈他们,又怎么会轻易撤销控告!”
“那是为了什么?”我实在想不通。
五叔替傅湛作了回答,“是为了摆脱陆非烟,对不对?”
傅湛的身体僵了一霎,换了个姿势,一屁股坐到地上,“没错,我就是想甩开那个女魔头!”
我跟五叔对视一眼,再度看向傅湛,“她那么高雅、温柔、美丽……反正就是各种美好的形容词用在她身上都不为过,即便是心眼儿多了点,也不至于被形容成‘女魔头’吧!”
傅湛的眼神里忽然闪烁着浓浓的厌恶,“最初我并不知道,她是想在三十岁之前生孩子,所以才和我上了床。我每天像种猪一样被使用,吃各种各样的助性补品,无所不用其极地在床上讨好她,直到她怀了孕。”
我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跟某奴有什么分别啊!
傅湛惨笑着摇首,“从她怀孕起,就再也不让我沾身了。为了防止我出去偷腥,她亲手在我的饭菜里下了败性的药,我现在已经跟个太监没有分别……”
眼泪又涌了出来,笑容却还在,整张脸都透着别扭。
“所以你就故意惹恼二叔,想被他殴打致疾,然后借机摆脱陆非烟?”五叔问道。
傅湛抹了下颊上的眼泪,“这个法子还是跟你学的。陆非烟最受不了不完美的东西,所以才会跟毁容的你退婚。我想,如果我得了无法治愈的痼疾,是不是也能被嫌恶以至于被抛弃。结果,她不肯放我走,说要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哪怕孩子父亲是个废物也无所谓……”
我抱起了手臂,听得心里直发冷。
五叔走过来,脱掉身上的小西装外套,搭在我的肩上。
傅湛看见了,咧嘴苦笑,“吾少,你那么爱她,为什么要让她嫁给二爷?”
“那是对我的惩罚。”五叔的脸上覆了一层霜,“有些惩罚是无法改变的。”
“别再让玖儿遭罪了……”傅湛忽然说了这么句话。
五叔乜斜着他,“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该下去举行结婚仪式了!”
傅湛点点头,踉跄着起身,“我作的孽,就要自己去消业……”
苍凉的背影,让人心酸。
“等等!”我轻呼一声。
傅湛止住脚步,并没有转身。
我走过去,绕到他身前,轻轻抱了抱他。
“呜……”他没有回抱我,却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恸哭声。
“好好的……”轻抚他那不停颤动的后背,我喃声劝道。
——好歹,是这个男人把我从西郊棚户区领出来的。
严格意义上来说,他走到今天,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毕竟,当年是我设计让凌伯年把他赶出了凌家……
“玖儿,你要幸福!”说完,他推开我,头也不回地走出门去。
我愣怔在原地,心里毛毛的。
“他,不会出什么事儿吧?”跟五叔对视一眼,我踟蹰地问道。
他没有回答,走过来,长臂把我揽入怀里。
“你……干嘛?”慌乱之中,只会问这三个字。
回答我的,是紧压下来的薄唇。
——猝不及防地,这个男人狠狠地吻了我。
嘴唇被咬得生疼,身体里的空气也被抽走了。
结束的时候,我几乎瘫软在他的怀里。
激吻发生得太突然,以至于忘了反抗、忘了挣扎。
伏在他胸口缓了好一会,才能正常呼吸。
钻出宽厚的怀抱,我的第一个动作就是甩手糊了他一巴掌。
“才改好了几天,又故态复萌是不是?”恼怒地冲他低吼。
他的舌尖在腮帮里拱了拱,“他伤害过你,都忘了么?”
“没忘!”我的怒气丝毫未有偃息。
“对于恶意伤害过你的人,竟然还主动投怀送抱,你这是善良还是傻?嗯?”听声音,他的怒火也在燃烧。
我气哼哼地迎上灼人的目光,“我就是觉得他可怜,就是想烂好心,那是我自己的事,不用你管!”
“你现在还是吾家人,而我是吾家的当家人,绝对有权管你!”针锋相对,半个字都不让。
“强吻也算是你这个当家人的管理方式吗?全都是借口!是你发泄私欲的借口!”我使劲戳戳戳,戳他的软肋。
他咬着下唇、微翘上唇,眯起寒眸不停颔首,“强吻当然不是管理方式,而是我对你的惩罚方式!如果你再滥用善心,等着你的处罚就不是被强吻那么简单了,而是被强.暴,记住了吗?”
“你!”我的胸口激烈地起伏着,里面隐隐作痛。
他一把将我抱起,不管我如何踢打,走到床边,轻轻把我放在床上。
我拼命挣扎着,却被他压了回去。
“你想把本就不堪一击的肺部给气炸吗?”寒声问完,音调柔了下来,“放松,缓慢呼吸,别太用力,深呼吸,对,慢慢的……”
我像被催眠似的,按照他所说的,一点点调整了呼吸。
胸内的闷痛逐渐消失,喘气没那么难受了。
“我没事了,你起来!”冷冷地对男人说道。
他稍微提起重心,身体却还在我的上方。
“对不起,我承认刚刚有点冲动。可是你真的不能这么善良,早晚会吃大亏的!”皱着眉头,瞳子里暗暗的。
我扭头看向别处,不与他对视,“如果当初我没有设计把他赶出凌家,或许他也不会混得这么惨……”
“玖儿,性格决定命运,懂吗?就算他还在凌家生活,也未见得比现在好多少。这个人太没有骨气了,怎么可能有所作为!”说完,捏了下我的脸颊,动作轻柔。
不得不承认,五叔说的有道理。
——傅湛真的没什么骨气,这是最令人鄙视的地方。
“……即便我做错了,你也不该肆意强吻!”我把话题转回到了刚刚的“惩罚行动”上。
他扳正我的脑袋,跟我四目相对,“那你想怎样?嗯?报个仇?换你强吻我?还是,加个码,强暴我?”
这特么什么逻辑!
“吾竞尧,我是你二婶儿!”好吧,只能搬出“杀手锏”。
岂料,他不止不怕,反而迅速压下身来,跟我抵额相对。
“小野马,你是不是真把自己当作我二叔的女人了?亲两下就是他的女人吗?搂搂抱抱就是他的女人吗?睡在一张床上就是他的女人吗?没发生过关系,能算是他的女人吗?”一连串问号,裹挟着热辣的气息,扑在我脸上。
我强作镇定,“谁说我们没有发生过关系?不然怎么会结婚?”
“你们没有发生过关系,这是事实。至于我为什么如此笃定,自然有我的理由。”顿了顿,嗓音深沉,“丫头,别用这样的幌子来压抑你自己的内心。”
“既然你非要认定我不是亚叔的女人,那我就不用去吾院守丧了。”借机将了他一军。
他竟然笑了,热气喷到我的鼻子上,“以守丧的名义把你弄到我身边,就是为了保护你。这期间只要你不惹我,我是不会吃了你的。如果你执意不去吾院守丧,愿意在某些男人的虎视眈眈之下生活,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不得而知。”
不是没有道理,——应付一个男人,总比应付几个不按牌理出牌的男人容易一些。
再者,我心里那个大大的疑问始终不得解。
只有接近五叔,才能得到答案……
“说吧,你到底要不要去吾院?”男人的额头轻磕我的额头,柔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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