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好!”
……
我的话音才落,身后传来自发的叫好声。
此起彼伏的呼喊,回荡在二进院的上空,惊飞了几只缱绻的鸟儿。
旋即,我率先走出垂花门。
钟冶紧紧跟随。
街门口,停着一台凯迪拉克和两辆中巴。
从泊车的角度上看,很着急,很仓促。
钟冶绅士地帮我拉开车门,请我坐到了副驾驶位。
随后,他亲自驾车,回“金侣衣”。
我们刚下车,两辆中巴车也停了下来。
几十号年轻帅哥乌泱乌泱进了“金侣衣”,不免引得路人侧目。
——幸而他们把武器都放在了车上,否则,影响度可能会更大。
在六楼办公室,我一头栽倒在沙发上,浑身的骨头节隐隐作痛。
“玖儿,要不要紧?”钟冶坐在我身前,用了一种只有他能说、只有我能懂的问法。
我摇摇头,把脸埋到散发着淡淡烟草味的垫子上,闷闷地回应,“冶哥,你亲自到各楼层去走走吧,别再生出什么事端。”
“行。这些兔崽子们,都是无事生非的货!我去打压一下,免得他们擅自去祸害吾院。事情到此为止就好,再扩大对你没有益处。”说完,摸了摸我的后脑勺,起身出门。
我疲惫地趴在沙发上,脑子停摆,思维不动。
过了一会,房门“嘭”一声被撞开,一个人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不用看,也能猜得到是谁。
“玖儿,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什么的?”凌老二焦灼地发问。
——即便他是真正意义上的凌老大,可我还是喜欢称呼他为“凌老二”。
跟行几没关系,而是,这个人在某种特定时刻往往会缺根筋。
“玖儿?你还好吗?”他用手掌轻拍我的后背,小心翼翼。
我猛然坐起,把他吓了一跳。
“没事吧?啊?”稳了稳神儿,坐在我身前,“刚才钟冶给我打电话,说弄了一票人把你从吾院接回来,顿时急得我啊……”
我吸了下鼻子,“哥,放心,我没事。”
“玖儿,回大宅吧!毕竟,你是凌家的孩子。”他用了“孩子”这个词,而非“女儿”,让人心里甚暖。
“不,那里不是我的家。”一口回绝。
他拧起了浓密的眉毛,“不回大宅你要去哪儿啊?”
我撒目周遭,语调悠然,“当然是留在‘金侣衣’。吃喝玩乐的,这里应有尽有,简直就是天堂!”
“玖儿,”凌老二神伤地垂首,“父亲旅行去了,语橙也搬出去跟人同居了。现在,偌大的凌家只剩我一个人,怪冷清的。你回来吧,跟哥一起住……”
“觉得冷清就赶紧把喜欢的姑娘娶进门,让她给你生一大堆孩子,到时就热闹了!”变相拒绝。
——那里有我跟吾家叔侄的回忆,必须远离。
“你怎么这么倔呢!”凌老二无奈地戳了戳我的脑门儿。
瞧瞧,我们的小动作都是一毛一样的,——绝壁亲兄妹,如假包换。
忖了片刻,他慢吞吞地问道,“跟吾家,彻底决裂了?”
我扬眉点头,“哥,如果我回到最初的自己,会不会太晚了?”
这句话问得很隐晦,不知他能否理解。
凌老二努嘴想了想,摇头,“不晚。前提是,回到最初,你会不会快乐。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就回到老路上去,不要再勉强自己走新路。”
没想到,平素看起来有胸肌、无脑仁的家伙,竟然也能说出这么烫心的话来。
我抬手戳戳他的胸肌位置,啧啧,硬朗得很!
“凌初玖,你要不要这么满脸色相地戳我啊?”他夸张地护住胸口。
“凌思昂,你现在翅膀硬了是吧?忘了当年差点被我踢废那回事了?”狠戳他的肺管子。
凌老二顿时脸红脖子粗地腾然起身,频频对我指指点点,“你,我告诉你啊,你要是敢把这件事儿透露出去,我就跟你断绝兄妹关系!”
“哟呵!还敢威胁我!这么紧张,是不是怕伊离知道以后严重怀疑你的那个能力啊?”我极力取笑。
他咬牙切齿,作势要扑上来揍我,这时,钟冶开门走了进来。
“嘛?你是怎么当的哥啊?自己妹子刚受了气,你来了不知道安慰安慰,竟然也跟着欺负她!”真真假假的,阴沉着脸。
凌老二摸着自己的后脑勺,“你们‘金侣衣’的人倒是蛮团结!大当家的领着一群小弟去把二当家的劫了回来……”
钟冶睨了我一眼,“幸好下去转了一趟。有两个青头愣子,正准备去吾院‘扫二圈儿’呢!”
我从沙发上站起来,“摁住了?”
他点点头,“被我一顿踹,老实了。已经把话传下去了,谁再敢碰吾院或者找吾家人的茬口,一律滚出‘金侣衣’。”
我长长地吁了口气,“别让兄弟们脏了自己的手。”
两个男人对视着,一通眼神交流,凌老二清了清嗓儿,踟蹰着开口。
“玖儿,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不是尧叔对你不规矩?”
我摇摇头,唇角现出一丝冷意,“吾战根本没死!”
六个字,像炮弹,轰得这对新晋铁瓷都愣在了原地。
反应过来之后,钟冶的身体周围笼罩着怒火。
“没死还让你去守丧?把你困在吾院三年,这特么得有多阴险!你的青春、你的大好时光难道就一文不值吗?妈的,早知是这样,我就该直接平了吾院!”双拳攥紧,身子挺立,恨得睚眦欲裂。
然,我的亲哥哥,关心的却不是这个。
“玖儿,吾战没死……,那样的话,你,是不是得回去跟他过日子?”犹豫着,问了出来。
我森然冷笑,“当初我跟吾战只举行了婚礼,并没有注册,算不得真正的夫妻。据说后来吾竞尧伪造了我和吾战的结婚证,但,那是不作数的。”
钟冶稍微冷静了一些,“可是玖儿,他把眼睛给了你,这么大的人情……”
“哈哈哈……”我的心被刺痛,狂笑起来。
两个大男人惶然望着我,有点不知所措。
笑够,我微微昂首,“我的角膜,是一个车祸过世的小姑娘的。吾战的眼睛,还好好地待在他的眼眶里!”
凌老二怒了,“他们这跟诈骗有什么区别!让你以为吾战把眼睛给了你,害你背负着无边无尽的心理负担,这特么太损了!”
钟冶面露凶相望着我,“玖儿,如果你还想要吾战的眼珠子,我负责给你弄来!”
一个是跟我有血缘关系的亲哥,一个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兄长,他们的激动反应多少安抚了我内心的难过。
我的两只手分别挽住这两个男人的手臂,“两位哥哥,玖儿有事要拜托你们!”
“你说!”他们几乎异口同声地回应。
我长长地喷了下鼻息,“吾家,吾院,吾氏的三个男人,这些,对我来说都是过去式,必须忘得干干净净。从现在开始,我,凌初玖,要做回我自己。所以,请你们以后再也不要对我提及以前那些烂事了,行吗?”
他们再度很有默契地对视,同声保证,“没问题。”
我放开了他们的胳膊,转而搂住了他们的脖子,“现在,请二位男士陪我到楼下去嗨皮!我、要、发、泄——”
尾音拖得巨长。
凌老二抿唇笑笑,“丫头,你绝对是我亲妹妹!”
钟冶也露出罕有的笑意,“那就来吧,请女王大人去蹦个迪……”
说着,他们的两条手臂交叉揽住我的细腰,直接令我双腿离地。
“啊——”我欢快地喊了一声。
两人眼波交流之后,凌老二尖声软语,“女王大人銮驾出宫咯——”
随即,两人脚步频动,出门,进电梯,直抵地下一楼。
时间还早,DISCO大厅里人不多,为了热场,DJ在疯狂地打碟。
我被放到地上后,拉着两个男人蹦进了舞池。
要说这凌老二啊,虽然运动神经发达,可是跳起舞来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见过蚂蚱蹦达吗?
喏,跟他一个姿势!
倒是钟冶,啧啧啧,什么叫力与美的结合,什么叫节奏感与协调度的匹配,看了他的舞姿,就全知道了。
会跳舞的男人太招人儿了,几分钟下来,身侧已经围了三个妆容精致、衣着性感、身材妖娆的美女。
钟冶跳在兴头上,来者不拒,轮番跟美女们耳鬓厮磨、勾指撩情。
我缓下舞步,一点点退后,钻出了人圈。
有点小累,索性到吧台那儿去要喝的。
帅气的酒保冲我点头哈腰,“玖儿姐,您想喝点什么?”
——下午那么一闹腾,现在整个“金侣衣”没几个不认识我的。
“有没有不带酒精的饮品?”发泄归发泄,我可不想破戒。
酒保略带为难地想了想,“玖儿姐,要么,我让人去清吧给您取点果汁吧?”
“果汁”两个字,刺痛了我的耳膜。
“不用了。你这儿有苏打水吧?给我一杯!”我说道。
他点点头,踟蹰着,“可是,如果我给您喝苏打水,这么没格调,会被冶哥骂的……”
我拍了下他的头,“你怕冶哥,就不怕我是吗?”
他憨憨地笑笑,赶紧准备了一杯苏打水。
我端起杯子,刚送到唇边,就听见一个声音在耳侧响起。
“来DISCO不喝酒,你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
宛如一抹阳光,照到了我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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