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并非正点饭店，大厅的人很少，但依旧有客人的谈笑声，高雅之地，高雅之语。有人见到舒墨凝，言笑晏晏的打招呼。
“舒老板好啊。”
舒墨凝显然已经熟于应对这样的场面，温言回话，然后客人们才注意到她一旁的苗秋菊。
有的人还好，不过问人家的隐私，有的客人就忍不住了，毕竟她身边这老妇人实在是太吸睛了。
苗秋菊这要是在外面，保证是大家看也不看一眼，根本就没注意到的人物，可她就这么灰头土脸，脏兮兮的出现在舒兰阁里面，舒墨凝旁边，显得格外突兀。
苗秋菊若是平日里，还打整打整自己，可自从儿子出事，她是每日以泪洗面，又咒骂，又颓废，这会出来，也想不起来收拾收拾，就这么想一出是一出，直冲冲的来了。
“舒老板，这位是？”客人眼里的好奇就像是雷达探视灯一般，扫视的苗秋菊不想抬头。
她也曾是温温柔柔的大姑娘家，心地纯善，可贫穷和岁月蹉跎之下，什么都变了，大家都是如此的，各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活在农村几十年，大家都是如此的，就这么，一点点麻痹了自己。
“这是...”舒墨凝自然不可能说这是自己的什么亲戚，便垂眸笑道，“一位朋友。”
客人明显没相信这个答案，却也知道这是舒老板不愿意说了，便识趣的不再追问。
那苗秋菊听了，本来想反驳，觉得没面子，可又想起，两家早就相当于恩断义绝，哪里有亲情可言。
舒墨凝把人带到自己办公室之后，服务员端上来一壶热腾腾的茶水，香气就顺着壶口缓缓外流，在温暖的室内旖旎。
外面的是寒冷严冬，这屋里却如阳春三月，苗秋菊从来不知道，原来冬天屋子里也是可以这么暖和的，原本她在外面侵染到骨头里的寒冷，此时此刻都被镀上暖融融的温度。
舒墨凝看到苗秋菊明显思绪都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忖度一会，语调平平问道：“你要问什么，就问吧。”
苗秋菊瞬间回神，想起自己的来意，紧张到握紧拳头：“我儿子出事，是不是你让人做的！”
因为激动，语气更像是肯定句，并非像是在问她。
舒墨凝双目澄净明亮：“他出事，是他咎由自取，但是，我可不会无聊到让人去找他麻烦。”
舒墨凝这一句话说的很快，快到只听得出来不耐烦，苗秋菊甚至没来得及因为前半句话生气，注意力就落在后半句上。
“不是你做的，那是谁，哪还有别人，我们在市里面，就跟你们家有仇！”
苗秋菊激动的唾沫星子乱喷，幸而舒墨凝压根就没让她站在自己跟前，她还怕这老女人心怀不轨万一自己承认了，忽然上来扑打，或者是偷藏了什么凶器。
“哪里有仇？之前那一天，不都还清了么？”舒墨凝心道，他们那一跪，常溯那边当然也依旧不会原谅他们家，但是常溯到底还算是报复了的。
她这么说，的确成功把苗秋菊的思维带偏了。
是啊，常溯和他媳妇要是想这样报复他们，当初还至于把他们带过去下跪道歉么。这俩人平常看着不像是这么恶毒的人......
苗秋菊迷茫了，不是舒墨凝，那到底是谁伤的自己儿子！
她儿这后半辈子都完了啊！
“真的不是你？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他又找你麻烦，所以你找人伤的我儿子！”苗秋菊这句话的语气渐弱，已经有些相信舒墨凝的话了。
她是真的恨啊，恨那歹人把他儿子弄得又聋又哑，字也不能写，根本就没办法问出来，凶手到底是谁！
舒墨凝目光诧异：“他要找我麻烦？他还敢？常溯可是马上就回来了。不过也没关系了，如今他还能找人麻烦么？真是恶人自有恶人报。”
苗秋菊听她这么说，呵斥道：“你闭嘴！”
她不能容许别人这么说自己儿子！
舒墨凝语气未有半分波动：“问完了吧，你可以走了。”
苗秋菊本是因为她的话生气，随后又觉得，舒墨凝要不是这语气才让人奇怪，反观全程，她没有一丝犹疑，好像真的内心无愧一般。按她的说法，当初若是他们给他们跪下，就算了解恩怨了，那她的确没理由报复。
但因为她厌恶他们，所以刚才的语气是正常的。只是苗秋菊也没想到，原来舒墨凝这么厌恶自己一家，可能这厌恶一点都不亚于常溯这个当儿子的本人。
而且把一个人害成这样，不是一般心狠手辣的人做不到。
这舒墨凝，也的确不像是那种人。
看样子，儿子也不像又去找她麻烦了。
那儿子惹得到底是什么人！
苗秋菊仿佛跌落谷底，绝望的看不到一丁点光芒。
舒墨凝看着她的神色，心中淡淡的，没有什么剧烈的情绪波动。苗秋菊爱自己的儿子没什么错，错就错在，纵容他去伤害别人。
她不教好自己儿子，有的是人会替她去教。
想到田坤的结果，舒墨凝觉得的确够惨，但是她没有半分怜悯。
“阿凝，阿凝。”
就在舒墨凝准备赶人的时候，外面忽然响起常母的声音。
舒墨凝终于有了情绪波动，快步皱眉走出去，看到护工已经尽可能拽着常母，但又怕伤到她不敢用力。
“妈。”舒墨凝扶住常母乱挥舞着想要找她的胳膊，“怎么了？”
“我要，我要吃小圆子！”终于见到想要见的人，常母可算不闹腾了，一旁的护工都累出了一头汗。
舒墨凝对这护工还算满意，虽然没太多能力，但学习能力强，人也温柔，照顾老人很贴心。
毕竟常母挣扎起来时候，力气可不是一般的大，她心里可没有轻重之分。
“好，一会阿凝去给你做，你先回去乖乖等着。”舒墨凝并不想让常母看到苗秋菊，“我让水水过去陪你玩。”
常母张张嘴，就要答应，忽然注意到舒墨凝身后走出来的人，整个人都停住了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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