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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藏小说网 > 周寄北季琼宇 > 46 第四十六章
 
季琼宇不禁往前一跌,脖子被周寄北单扣着,他不得不低头。两//瓣相贴的瞬间,季琼宇的脑子里如同烧进了一把火,从神经末梢一路烧到额叶,火势过旺,吞噬理智的速度快到猝不及防。没有水源可救,只能被覆灭。

周寄北闭着眼睛辗/转,他左手使的力气很大,五指扣紧季琼宇的脖子,骨节因此而凸立,他吻/人的力气也很重,带着强势难以抵挡的力量,他不予换气,季琼宇微感窒息,就下意识地揪紧周寄北的肩,周寄北一顿,左手一个灵巧翻动,将烟碾灭在烟灰缸内。

接着将空出的手摸向季琼宇的脸。书桌因此而震动,发出叮咚声响,笔筒猝然倾倒,数支笔散乱在台面上。

“琼宇?琼宇?”周鹊的声音在门口游离,季琼宇猛地掀开了眼睛,他下意识地推了推周寄北,周寄北微微后仰,两人即刻分开。他单手撑在桌上,右手攥住季琼宇的衣领,他张嘴舔过唇角,表情挑衅而微妙。他抬/腿,蹭/过季琼宇的裤腿,努了努下巴说:“叫你呢。”

季琼宇异常狼狈,他眼底晦黯,眼神猩红,似乎还透着些委屈。周寄北心里一软,面上却未表露。他不过眨了眨眼,手指在桌面上发出催促的声响,他敲得漫不经心,细长的手指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情/色。季琼宇捏紧了手,又无奈地松开。他转过身慢慢吞吞地朝门口走去,手第一下还落了空,第二下才将门拉开。

“周老师。”

“原来在寄北这儿啊,被子给你找出来了。”周鹊的怀里抱着一床棉被,他往季琼宇的面前拱了拱,然后往客房走。季琼宇捏紧了门把手,他回过头看周寄北,后者朝他勾了勾唇,左腿踩在地,右腿呈开,掌心扣着拐杖,心不在焉地转着。

顽劣程度堪称变本加厉。

季琼宇在心里哀叹了一声,无比郁闷地跟着周鹊回了客房。待他躺下后,新被子上沾染着的气味扑鼻而来。那是保存剂的味道,带点淡淡的柠檬味。季琼宇翻了个身,被子也连带着被压到身/下,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嘴唇上还透着些许疼痛。他的面前即刻浮现出周寄北的脸,阖眼时长密的睫毛,柔软的嘴唇,口腔里淡淡的烟草味,以及强力粗暴的力道。

季琼宇感觉到身体明显地变化,他的脸色蹭然一变,猛地抬手将被子盖过脸,一瞬之间的黑暗像块遮羞布将他盖住了。

而一墙之隔的另一间房里,周寄北半倚在床边。他仰着脖,头抵床板,右手忽而伸向被子里。他感觉后背在发汗,又从前胸、锁骨逐渐冒出。周寄北忽而呼吸急促,眼皮随之颤动,他直愣愣地盯着对面的墙,人也随之而瘫软。

一夜漫长,无人入眠。

第二日一早,周鹊便又忙着做起了早餐。周寄北同季琼宇同时开门走出,两个人面面相觑,季琼宇明显没睡好,眼睑下的黑眼圈都快积成了山。他一见周寄北,条件反射想起某些画面,脸色顿如浸透的西红柿,透红中还泛着尴尬。

“俩人愣着干嘛呢?快过来吃饭。”周鹊端着热乎的米粉从厨房走出来,他一声惊得季琼宇一吓,他啊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周寄北垂眸,率先转着轮椅往餐桌走,他的手臂有意无意地轻撞过季琼宇,又仿佛一切都未发生,一语带过,一笑而过。

季琼宇不好发作,心里憋闷着的气儿都快比白烟还浓。周寄北在季琼宇对面坐下,周鹊挨着季琼宇坐,季琼宇搅着汤勺,好半天一口没吃。

“琼宇,不合胃口吗?”周鹊碰了碰季琼宇,季琼宇猛然回神,他赶紧摆了摆手,赶紧低头急匆匆地舀了一勺往嘴里送,谁知道汤汁烫嘴,嘴皮一下子受不了,汤勺差点脱了手。

“啊呀,快喝口水!”周鹊站起来手忙脚乱地要去厨房去倒水,周寄北却将自己的杯子单手推了过去。玻璃杯里盛着半杯凉水,因推动而轻晃。季琼宇抬头,周寄北默不作声地看着他,季琼宇伸手去拿玻璃杯,五指搭在周寄北手背上,指腹不经意地抚过骨节,而周寄北又在刹那撤退,暧昧被迫中断。

季琼宇轻咳一声以饰尴尬,周鹊这时端着水走过来,季琼宇脸上红如火灼岩石。反观周寄北正笃定地用筷子卷着碗里的米粉吃,他一咬一断,汤汁浸润双/唇,他抬眼,与对面人再度相视,他舔了舔嘴上的残汤,忽而又一笑。

他就像是老虎的爪獠,在没有进攻之意的时候,收起獠牙,或偶尔撩拨猎物心脏,在其怒火中烧时又悄然退出。季琼宇在这一局中又落了下风,他气急败坏。

“我的车没油了,寄北,这附近哪有加油站?”季琼宇忽然开口,周寄北听闻,拿汤匙的手一顿,他抬头,饶有兴味地挑了挑眉说:“下了山就有。”

“我不认识。”季琼宇似乎就等着他这句话,一言紧跟其后,周寄北将汤匙松开,瓷器碰到碗底叮当响,他将后背往后一仰,姿态放松。

“寄北,你带琼宇去吧。”周鹊出声,周寄北盯着季琼宇看,季琼宇一步不退,两个人在无声中对峙激烈。一来二去,谁都不肯让步。

“好。”

“油箱里的那点能撑到加油站吧?”周寄北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袖口因此而上移,露出一截旧伤疤。碰巧周鹊看向他,他火速抬手将袖口撸下。

“能。”季琼宇瞥见了他这个动作,心在瞬间被提到了嗓子眼儿,声音也开始不自然。周寄北垂眸,将轮椅往后推。

“那走吧。”

.车内

周鹊扶着周寄北上了车,季琼宇攥着方向盘小心地往前开。周寄北坐在副驾驶,车内的一半空气被他所裹。

“正好送我去公司吧。”周寄北幽幽然地开口,言简意赅,声音冷然。季琼宇瞥了他一眼,也不反驳,就改了路线往市中心开。

今天车况不佳,一路堵得厉害。所以导致季琼宇踩刹车的频率变高了,车子加加减减,震动一旦增次,周寄北便不舒服起来。他的手不得不覆在伤腿处,面上却在强忍,没有显露。

季琼宇早在上一个路口就察觉出不对劲来,他加重了油门,等车子驶过路口后才停下。

“.....季琼宇,你干什么?”季琼宇下了车,走到后备箱,没几分钟后,他又绕了回来,手里多拎了一个医药箱。

他将箱子打开,从里头取出热敷袋,俯身撩起周寄北的裤腿就盖了上去。每一回近距离观察这些伤痕的时候,都是季琼宇崩溃的时候。他潜在的那些愧意都在此时爆发,他仍然俯身,腰已弯到不能再弯,他张开颤抖的/唇,轻轻地,轻轻地吻了上去。

“贝贝,别和我闹了。算我求你了。”季琼宇在那一刻红了眼睛,他一个将近不惑之年的男人,在一次次面对眼前这个小孩儿时,一无所有。他人生所积攒的经验阅历,完全可以拿捏对方的技巧全部都溃不成军。他以为他还能再耐着性子和对方继续耗,耗到灯枯油尽,耗到生命终止。

但是他发现他错了,他等不了了,来不及了。

周寄北抬手,抚过季琼宇的红眼睛。他手腕内侧的疤痕也顺势露了出来,那是他爱过的证明。

他还爱着,一直爱着。

“季琼宇,你会后悔。”

季琼宇扣住周寄北的手,他以脸贴着,蹭着他的掌心,周寄北不由地蜷起脸手指。

“我是后悔,我后悔和你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也害怕再浪费下去,我真的老了。周寄北,我快四十了,才意识到我爱谁。我不敢再等了,我真的不敢。”季琼宇的眼睛逐渐猩红如铁,他眨眼间有些水冒了出来,连带周寄北也是,周寄北狼狈地抽回手,颤抖地去护伤残的腿。

“你老了,我也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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