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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藏小说网 > 山神的劫 > 第一百六十章花
 
前厅内比想象中还要整理得干净,山越虽早已无心赏花,但既然轶司臻那样说了,他肯定不能因为自己的心情去影响了轶司臻难得的雅兴。

他握住轶司臻伸过来的手,轶司臻没有像往常那样转守为攻,用宽大的手掌去包裹住他的,而只是轻轻的将手落在他掌心,一副全部由他带领的模样,山越因此也没有多想。

兴许是外出太久,疲劳的身体慢慢开始了抗议,他只想着赶紧找个清净的地方,坐下来躲一躲。

他拉得不紧也不严实,所以,并没有注意到轶司臻的手是何时从他手掌心里遗落出去的。

只是身子随着挪腾的脚步慢慢晃悠时,突然,无论他怎么晃,都只能瞥到身后本应有交叠在一起的影子,变成了他孤零零的一个。

山越愣了几秒,迟钝的感觉才一点点回味、渡到了伸在后侧的右手上。他试探地握了握,彻底意识到手里一点东西都没有,轶司臻的温度和重量早就消失,空空如也。

他有些不敢置信,又觉得轶司臻没理由耍他,却仍旧不敢回头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直到听到细微的声音,心里的忐忑才平静一点。

他收回手,抓紧裙侧,攥着那些纱织的布料像在汲取能量,尽量装作平常的慢慢转过了身。

好在视线所及处,半明半暗的阳光与厅檐的交界处,轶司臻还在那里。他不想承认也没办法,因为木真秋提到的关于胡壹的那些话,他有点担心。

看着两人剑拔弩张的样子,轶司臻指定是又恐吓木真秋什么呢,他也真是的,总是同木真秋这孩子一样的人较什么劲儿。

润了润嗓子,藏起声线里的微微颤抖,他唤道:“轶司臻,真秋,你们在干什么啊…”

他没有表露多余的情绪,反而拉了木真秋做垫背,其实脑子里还是有些奇怪在酝酿,为了能单独说上一句“悄悄话”,轶司臻连他的手都要松开吗。

算了,想太多脑袋会痛。

“没什么…”

轶司臻的眼睛像水晶,“只是…让他把这地上的都打扫干净罢了。”

听罢轶司臻的回答,山越困倦地阖了下眼睛,怀疑地看着他二人。轶司臻好整以暇地展露着浅笑,木真秋则是过于安静了,不过两人都没什么异常。

他复扫了一眼木真秋的脚边。那周围或聚或四散着一堆堆被纷至沓烂的蔷薇花瓣,堆叠起来由青石板衬着的软弱白色,更刺眼了。

山越不禁想起方才轶司臻说的,这是他娘亲最喜爱的花物,“……”

忍不住心头有些不舒服,看来待日后有机会,他得好好管教一下木真秋这毛手毛脚的性格,若是继续放任他不计后果的行事,还不知道日后要给他闯多少祸。

“是啊…”山越点了点头,朝他二人走近了两步,看着木真秋道,“我不会替他说情的,把花瓣弄得到处都是是真秋的错。”

“山越…!!”

他忽略掉木真秋多有不满的语气,再次朝轶司臻伸出双手,突然特别、特别、特别想被他抱紧怀里,便道:“轶司臻,可不可以不要管花了…你过来。”

他的眸子里好像正在氤氲着花的蜜。

轶司臻的眸里霎时间也有火光在闪烁,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山越都几乎快被灼热,他大步流星地走来,轻轻将山越揽入怀中,“!”

山越享受着他的体温和气味,紧紧环着他宽阔的脊背,满足地小声喟叹着。

轶司臻的声音传来:“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喜欢撒娇呢。”

“……”山越睁开眼,错过轶司臻的肩头看到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的木真秋,正看着他,他心里空了下,又把头埋进轶司臻的胸膛里。

“好久了…”

“嗯?”轶司臻不解,吻着他的耳鬓问:“什么好久了。”

“……”山越摇了摇头,没有说,可他心里早就有了答案:是他们分开好久了,没有见面好久了,没有坦诚好久了,所以可能轶司臻才会对以前的他,印象不深吧。

突如其来的低迷让整个环境都变得不再那么温柔舒适起来,轶司臻似乎也察觉到了,山越听到他轻轻叹了口气。

随后说:“去坐吧,要起风了。我命人煮点热茶给你暖暖身子,若是觉得累,就说出来,我送你回去。不过,我想你应该有很多话想问我。”

“嗯。我不累。”

山越抱紧着他,鼻头越来越酸,“想和你在一起。”

轶司臻没说话,只是用轻抚来代替。

“……”

看着轶司臻一直对山越动手动脚,木真秋恨不得现在马上冲进去,把山越从轶司臻怀里拽出来,然后把轶司臻好好教训一顿。

他没从这个凡人身上看出半点好,死活想不通山越为何那么喜欢他,别说天底下的男男女女有多少,就算山越个个都瞧不上,不还有九重天上的神仙,不还有他嘛,怎么也轮不到这个叫轶司臻啊!

木真秋愤愤地拿过扫帚,对着满地的落花撒起了气。

待他满心不耐地将轶司臻以及其全家祖宗在心里骂了个痛痛快快,一点点将地上的花瓣清扫完,拖着扫帚走近前厅时,山越正在小酌着仆人送来的热茶。

大抵是这些热茶的功效,从木真秋的角度偷瞄过去,山越苍白的脸色终于红润了些许,而且这红也不是那种大红,而是微微一层浮在白皙脸蛋上,如四月初的柳絮,又轻又秘。

他被心猿意马得不轻,面子倏地一热,身体好像有了用不完的力气,连一肚子直指轶司臻的火气都消散了。

“山越,我扫完了。”他迫不及待地希望山越注意到他。

山越应声抬头望来,看到他站在面前,眉间的愁绪微微绽开了一点,热茶些微驱除了他身体的疲惫,已经可以镇定面对了,“这么快吗?”

他瞄了眼前厅外,果然干干净净,只剩日光洒落下来的阴影,随即放下茶杯,欣慰道,“扫干净就好,真秋,你答应我,以后千万不可再如此莽撞。”

木真秋斜了眼坐在一旁静静盯着他与山越说话的轶司臻,轻轻地哼了一声,量这蠢笨的凡人也想不到他把那些花瓣弄到哪里去了,面上乖乖的:“知道了,对不起山越,我以后一定好好听你的话。”

“那…我可以坐下吗?”

“好,你坐下吧,我正巧有话想问你。”

木真秋一听山越愿意让他坐下,高兴的不得了,随手把扫帚一扔,便撩开袍子兴冲冲地要在山越旁边坐下。

突然,一道冷冰冰的声音,带着刻不容缓的命令之意响起:“坐到对面去。”

茶杯底撞击檀木桌面的坚硬声响像控制着提线木偶的线一样,一下子将木真秋开心泛滥的身子扯住了,他动作一顿,微佝着身体转头朝轶司臻看过去,“……”

轶司臻用冰冷无情的一双眸子回敬,紧绷的脸满裹着寒霜,他没有再重复他说过的话,只是紧盯着木真秋。

山越看了看旁边的座椅和对面的座椅,并没有什么区别,坐哪里都是一样的,若非说区别,那恐怕就是他们是客人,而轶司臻是主人。

他道:“那真秋,你就坐到对面去吧。”

“……”木真秋站好,怏怏地看着他,嘟囔道:“可是山越,我想坐你旁边。”

“啊?我旁边?”山越这下是真疑惑了,他应该没被把脑子烧坏到看不出这两个座椅是相同的的程度吧?

他迟疑着,转过头想向轶司臻寻求意见,却不料这一转,竟毫无防备地迎上了对方正传达复杂意欲的眼眸,“!”,大抵是从木真秋央求自己开始,轶司臻就持着他那双寒潭似的眸子,“恶狠狠”地盯着自己了。

那眼神表达出来的意思,带着几分“威胁”,几分“不允许”和几分“嫉妒?”分明就是如果他让木真秋坐在旁边,后果就会很严重的样子。

什么啊…山越被他的模样搞得懵了好一会儿,继而后知后觉的想到轶司臻是不是吃醋了?

这想法一冒出头,便再难有别的、哪怕是更准确的解释,霎时间,山越便被他这不知道是否自知的表现弄得脸红耳赤,有些想笑。

“山越,你怎么还笑啊…”

光是想想,笑容便管不住地暴露了出来,听到木真秋的怨声载道,山越赶紧收敛,可惜已经晚了。

轶司臻也看到了,好奇地问道:“是想到什么了,这么开心。”

“啊…就是…”山越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木真秋,心里早就有了定论,但他没有马上说出来,而是说了一句与现在的问题完全无关的话,“突然觉得,那个花,好漂亮。”

“花?”轶司臻挑眉,有些吃惊。

“嗯,花。”

“山越,你居然还有心思说花好看…”

他二人心有灵犀地没有搭理木真秋,轶司臻抬眸望向满院随风摇摆的蔷薇花,沉默了一会儿后,梦呓般道:“是很漂亮。”

“可惜开不长。”

他笑了下,挽救着突如其来的落寞,对山越道:“你喜欢最好,明日叫人剪几株送到你房间里,我不在的时候也不会无聊了。”

山越还没来得及拒绝,木真秋便先“哼”了一声,道:“我们才不稀罕你的破花呢,一股难闻的味道,山越有我,永远都不会无聊!”

虽然木真秋说得不太礼貌,但山越确实不想像轶司臻说得那样,让这种白惨惨的花出现在他房里。

于是他只是轻声地呵了木真秋一声,随即对轶司臻道,“不用麻烦了,这花,不就是得这样看才好看吗。你何曾见过我将山中那么多些杜鹃花都据为己有了呢。”

“有时候,很多东西是锁不住的。”

“所以,与其造成不好的后果,不如从一开始便放任它去自由。”

山越叹了口气,没理会轶司臻的脸色,对木真秋道:“真秋,你到对面坐下,我有事想问你。”

话说到这份上,虽不乐意,但轻重缓急木真秋还是能分得清的,他点了点头,劈手扌喿起扔在旁边的扫帚,对着轶司臻小幅度的比划了又比划,再对方要杀人的眼神扫过来前,麻溜地转过身跑到对面座椅上坐着去了。

山越无奈摇头。

木真秋整理好衣袍,一脸正色道:“山越,你问吧,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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