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生欲言又止。
主要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如果他现在是个讨人厌的自私男人，倒可以唧唧歪歪地把大道理使劲往陆寒光脑子里灌，什么孝顺什么听话，可惜他不是啊！
偏偏陆寒光一歪脑袋，身为软弱的Omega，还用那种什么都不懂的眼神看着他。
Alpha的痛苦，他不懂。
所以沈墨生最后只是轻咳一声，以外人的态度稍微评价一下下：“你现在，真的挺防你父亲的。”
陆寒光就笑：“老师，你已经二十好几岁了，不要太天真。我跟你说哦，太可爱的人，会让人很想日的。”
沈墨生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样，躲避似的往后跳了一大步，脸上甚至有点小惊恐，根本不像个活到28岁的Alpha。
说起来，沈墨生作为一个身高够高，样貌不错，身材很好，家世显赫，自己本身还做着拥有寒暑假的大学老师的Alpha，在当前这种Omega有了点自主独立意识，却还是没法摆脱Alpha控制的大环境下，居然至今都是单身？？？
陆寒光认为，这和那些泡妹高手比起来，也算是一种别样的才能。
这场事故，唯一成功的地方在于，他俩的名字，直接把警察局局长给闹过来了。在场的几个女生也和沈墨生一起，站出来作证，证实是陆爸爸先动手的。
陆寒光也借此成功刷了一波脸。他和局长熟，对，就是这样。
追根溯源，这种案件反映了当前很严重的社会现象——家暴，根源就是Alpha与Omega之间，那种剪不断理还乱的联系。同时受害的还有孩子，如果是普通Beta，大可离婚拉倒。
但A和O，不一样。
他们只能在原生家庭里受苦受难，直到有某件事的发生，让灾难彻底爆发。
现在陆寒光就处在这之间，左右摇摆，像个可怜的摆锤，始终系在大钟上。
他妈妈已经死了，局长先生很关心这件事。但凡是个有良心的人，都绝不可能让悲剧重演。
几番周旋之后，陆寒光今天的事儿成功被整成了正当防卫。校长自然也是跟着大笔一挥，把原本怀着阴暗心理想记档案的事，通通删掉了。
陆爸爸积极主动提出的谅解，最终变成一场笑话。
陆寒光原本可以借机，把校长滥用职权的事也拎出来告状的，但他从头到尾，都只是斜在椅子上，装出一副弱弱的样子，最后小声说句谢谢，就此为止。
他心里当然不会真的产生什么感激之情。
因为这一切，都是死亡带来的。
感激那是什么东西？是背叛了他自己！是在承认，那个女人“只要我死了一切都能变好”的愚蠢想法，是真的！
陆寒光不愿意。
真的不愿意。
——
整个案件判定完毕后，父子俩甚至还没来得及做笔录，只留了几段录像，就被两辆救护车分别送往医院。从彼此动完手分开后，他俩从头到尾都没再见过面。
这是很明智的处理方式。
施暴者和受害者，本来就应该被分开的。
陆爸爸的伤口有校医提前处理过，血早就被止住，但听说情况不太好，可能会留下跟随终身的后遗症。不过大家都很有默契，没有告诉陆寒光。
现在他本人正悲惨地坐在医生办公室里。医生举着已经染成棕色的棉签，旁边放着碘酒和各类消过毒的简单用具，每次往陆寒光脸上抹一下，他就得嘶一声。
一惊一乍的。
医生年纪比较大，是个和蔼的老婆婆，温柔的眼神在陆寒光脸上扫来扫去，一点也不嫌弃他这肿成猪头的模样。
“小伙子你不要乱动啊，你得忍住，这脸必须消毒，人的手最脏了。还好没伤到深层的皮肤，只要你好好擦药，我保证，你不会破相的。”
话虽然这么说，但她下手是真的狠，恨不得把碘酒用棉签挤到陆寒光的伤口深处。
关于破相这件事，陆寒光是比较在意的，所以他后来只有龇牙咧嘴，没有再做出任何躲闪的动作。
消毒完毕，碘酒的颜色也全都留在他脸上，东一片西一片，活像个脸上画满油彩的喜剧演员。偏偏局长怕他长期受虐还会有别的问题，又拎着他去拍片子，做B超。
陆寒光是故意伤人案的受害者，拥有插队等种种便利。
问题是，现在还是下午，医院的人可多了。个个都盯着他鼻青脸肿地走过去，连怪他插队的心思都没了。
陆寒光气急，还是沈墨生先想起来，脱下自己的大衣盖在他头上。
不过他也借此发现一件诡异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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