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本来他还想加上一句，“Beta姑娘也行的”，但因为实在摸不准肖哲野同志的承受能力上限在哪儿，所以只好就此作罢。
地铁哐里哐当开了好多站，每一次停下来，都会有不同的人出去再进来。陆寒光始终占住自己的位置不动摇。
一开始他还能保持清醒，然而坐车实在太无聊了。仅仅十几分钟后，他就像根本没睡过觉一样，上下眼皮疯狂乱斗，相爱相杀，最终成功黏糊在一起。
啊……不想分开……
他睡着的那一瞬间，肖哲野有所感应，往旁边看了眼，突然就想笑。
话说陆寒光这家伙是挺奇怪的，别人在地铁上睡觉，一般总会想找个东西靠一靠。哪怕只是坐在椅子上，也要趴桌子的吧？所以总会有些人歪倒在旁边乘客身上睡着，感人到上新闻。
然而陆寒光并不。
即使是挤在这么小的夹缝里，他也能保证自己两边不沾，脑袋就这么低垂着，活像个挂件。至于脖子，就比较可怜，明明是块肉夹着骨头，偏偏弄得像根弯木头。
真的让他这么睡一觉，醒来只会又酸又痛。
肖哲野无奈伸出手，把他揽过来。
陆寒光装模作样挣了几下，既然没挣开，他就只好破罐子破摔，靠在肖哲野身上了。
后来的时间里，陆寒光一直在睡觉，不算完全睡着，只是昏昏沉沉，没什么意识的那种状态。只有在偶尔地铁到站的时候，他会稀罕地掀开眼皮子，看看又进来了哪些人。
没有一个认识的。这是废话，但同时也就意味着没意思，毫无惊喜可言。
最后到站的时候，车上已经不剩几个人。陆寒光满脸迷茫，伸手抓抓头发，又把这只抓了头发的手递给肖哲野牵着，跟着他慢悠悠地走出列车。
外面瞬间变冷，风呼呼地窜，直接来了个冰点洗礼，把陆寒光给活活吹醒了。虽然肖哲野的手显然更暖和，但他还是习惯性地缩回手，试图伸进兜里捂着。
随后陆寒光开始左看右看。
等他发现这地方完全不熟悉，甚至毫无印象以后，态度反而嚣张了起来：“喂，肖哲野，你那个旅游计划呢？你到底要去哪儿，把我带到这种鬼都不认识的地方来。”
“嗯？我还没想好，你现在去迪士尼吗？”肖哲野把手机拿出来给他看，却被陆寒光一扭头，拒绝，好像刚才问旅游计划的人根本不是他。
“迪士尼那是小孩子才去的，我不是小孩，所以不去，谢谢。”
“那么，外滩呢？”
“太庸俗，我也不想去，谢谢。”
肖哲野伸手摸摸他的头发：“你真的很难伺候。”
陆寒光则是一脸坦然：“你也不是第一天知道。”
肖哲野索性没管他，只是弯腰抓起那只好像抹得都是头油的爪子，防止把人弄丢，然后就转过身，继续往外走。
肖哲野把哪个出口都记得清清楚楚，这回还是只要看牌子就行。
陆寒光却还在他背后不甘心地念念叨叨。
“肖哲野啊，你看你还是和以前一个德性吧？我本来就不喜欢出门，旅游更加和我没关系。所以，如果你非得带我出门，还要安排我的行程，就得接受我什么都不接受的事实。”
“嗯，好，接受接受。”
肖哲野敷衍地答应着。
走出地铁站后，他先粗略地扫了下四周，突然提议道：“那我们直接去看明珠塔吧。据说上面有个旋转餐厅，挺不错的。你也不需要走，坚持到塔里，然后坐电梯。”
陆寒光其实还是——不感兴趣，但不需要跑来跑去这点，对死宅来说，还是非常优秀的。所以他就跟着肖哲野去了。
还在空中旋转餐厅吃了顿午饭。陆寒光靠在边边上，开心地拿手机拍了好久，然后做出评价：“如果晚上能再看个夜景就好了，白天拍一波，晚上拍一波，然后拿去跟林清瑶炫耀。”
肖哲野：“……”
难道Omega好朋友之间，都是这样互相伤害的吗？
但是，没关系，旅游就是要开心第一。哪怕今天说要住在这里，以后十几天哪里都不去，开心就好。所以肖哲野答应了晚上再来一遍的要求。
不过目前，他们得出去再逛逛别的。老是赖在人家餐厅不走，看起来就像蹭吃蹭喝的，何况人家还是个自助餐厅！
之前一直在忙着赶路，真正开始逛街的时候，陆寒光才发现，看到的那些玻璃墙上，基本上都贴了花里胡哨的东西，比如小雪花，比如圣诞老人。
个别同志拖延症很严重，别人家都弄好了，他们还踩着凳子，拿着颜料和模板搞喷涂。
有一家店门口，直接摆出了比人还要高的圣诞老人雕像，估计肖哲野本人过去，伸出手，也只能刚好够到雕像的头顶吧？
更夸张的还有坐着圣诞车，背着礼物袋，前面还有奔腾的驯鹿。
那是真的占地面积很大，弄了一长排，已经有小孩子好奇地坐在上面了。然而帅不过三秒钟，就被工作人员悲惨地赶了下来。
陆寒光抬头看着这一切，大约半分钟后，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要过圣诞节了啊。”
“嗯，你要去坐那个驯鹿车吗？”
“哼，幼稚。而且我不过圣诞节。”
陆寒光很小的时候，哦，也就是家庭矛盾还没闹那么大的时候，并没有这么多花里胡哨的节日。对西方节日的印象，仅仅存在于新闻上，学英语也是在他刚上小学的时候才流行起来的。
后来突然有一天，圣诞节什么的就流行起来了，老人家通通称之为过洋节，放洋屁。
既然是洋节，和中国人当然没有本质上的联系。主要是商家炒起来的，就像双11，硬生生炒成了购物节。最大的好处就是，在这一天，虽然大家都在拼命打折，但其实商人挣到的钱，都在呈几何倍数增长。
但是那个时候，他家的家庭矛盾，已经从夫妻普通的“小打小闹”，升级成恶性暴力事件。陆寒光在感情方面，怎么说呢？突然就变得淡泊起来，毫无追求。
没有欲望，没有天性。整个人都是冷漠.jpg，自然就不会管这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儿。
无意挑起这个话题的肖哲野，也是无辜撞枪口。
两个人就这么相互冷漠地走了一段路，肖哲野突然被一个热情的店员给拦住了。
对方手上捏着一沓传单，另一只手臂上揣着一个大花束，里面是很多圣诞节玩偶，这种东西大批买，花不了几个钱，但是够可爱，在招揽顾客方面，真的能起到很大的作用。
“这位客人，来看一看我们的传单吧！”妹子很热情，笑起来，脸颊两边就会出现两个酒窝，特别可爱。
然而陆寒光不为所动。
肖哲野：“……”
默默走开。
对方却小跑几步，双掌合十，做出恳求的姿势：“帅哥拜托您啦，老板就在店里看着呢！如果您不收的话，我可能会被扣工资哦！”
这绝对是个高难度动作，那细弱的手臂，也不知道是怎么同时把大花束给稳住的。总之那张小脸蛋儿，挤在花束旁边，就越发显得可怜巴巴。
肖哲野犹豫不过一秒钟，便伸出手，接下那张传单，妹子顺手将那个圣诞老人小玩偶也挂在他的手指上，挥挥手:“谢谢啦帅哥！明天有空记得带您的Omega一起来吃饭哦！”
说完她便不再纠缠，直接换了个地方继续发传单。
陆寒光终于舍得瞥他一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原来她没有嗅觉失灵，看得出你是名花有主。”
肖哲野突然看了过来。陆寒光心中一惊，顿时认定了他是意有所指，连所在场合都忘了，认真地大声强调：“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可别看我！老子不喜欢你，也不可能吃醋，麻烦你永远记住这一点!”
肖哲野不在意地笑笑，低下头去看传单。这竟然是手写的，字很大，乍一眼像胡写的，但字体还是蛮可爱的。
【凡是平安夜来店里吃饭的客人，无论情侣还是单身贵族，都可以参与掷骰子活动，掷到几，吃饭就打几折！如果当天生日，可以直接免单!还可以参与额外的抽奖活动哦！】
右下角有个手绘的比V字的可爱小姑娘，拍下来都可以直接做Q版头像了。
众所周知，骰子只有1-6六个数字，那么最高也能打6折，这是下血本地在招揽生意啊!
肖哲野把传单递给他看，手指上挂的人偶也随着手的动作晃来晃去:“过一个吧，没事，也不会少块肉。”
陆寒光皱着眉头，颇为厌恶地瞪着那圣诞小人偶好一会儿，突然龇牙：“切，你也开始做暖男了嘛！”
既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但对他来说，已经是个很不错的进步。
肖哲野笑了笑，就当他是默认了。
冬天天黑得很早。晚上陆寒光如愿以偿地在旋转餐厅里吃到第二顿饭，给林清瑶发了视频，听小丫头叽叽喳喳描述自己有多羡慕，脸上简直笑成了一朵花。
肖哲野默默把脸瞥过去，盯着远处的星辰看，好像看得出了神。
第二天下午，也就是12月24日，两个人准时出门。其实平安夜这天，去外滩玩会是个不错的选择，但陆寒光不想去，那就不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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