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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藏小说网 > 崖关 > 第三章 望都云变之三
 
  一夜的风雨过后,春风陡然变得柔和起来,望都满城的花木像能掐出水来一般鲜嫩,自望都沿官道北上,一路上风景变换,天气好似自春天逐渐倒退回初冬,虽没有严冬之时的寒冷,但一路走来依稀可见官道两旁的枯草无力地趴在土地上,未有半分青黄的芽尖吐露,山石的缝隙之中时时还能看见未消融的冰雪。

  过了十隽府的腹地,官道开始冲出树木山丘显现在北部一望无垠的平坦土地上,官道开始变得开阔平坦,远远可以看到一只整齐有序的队伍,队伍中的人个个昂首挺胸不发一言的快步向前奔走着,才不到半日就出了十隽府的地界,直奔碎崖关,队伍中的人头戴黑盔,身着红甲,打头的那人手持一面黑底红字的大泗战旗。

  暖春的归燕在低空中盘旋,欢快的略过队伍的头顶,飞到了瞩目的战旗旁调皮的啄着飘扬的黑金战旗,只见举旗的人左右使劲晃了晃旗杆,战旗随风猎猎作响,娇憨的燕儿以为是在驱赶它,叽叽喳喳的盘旋几圈无趣的飞走了,长长的队伍看见晃动旗帜的信号很快就停住了前进的步伐,随着几声号令,整齐的队伍转向前方的空地开始安营扎寨,拾柴点火。

  五皇子赵郢昌银盔白甲伫立在队伍前头,看着身后的队伍开始扎营也跳下了马背,将马牵到了一旁的草地上,马儿乖乖的低头吃着地上的干草,赵郢昌捏起地上的一块土块,手上用力那土块呼啦啦的碎成了土渣,随即覆手将土扬起,扑面一股干涩的泥土气袭来“地不算太湿,在这扎营刚好,让将士们好好休整一夜”

  “前方就是碎崖关了,在这休息也好,恐怕前边就不好找到平稳的地方安营休整了,咱们出来都第三天了,按照这个速度最起码还要两天才能赶到千城战场,不知道北边的将士们还能坚持多久”靖北总督的儿子韩章之在赵郢昌的身后喃喃的问道

  “无妨,我们已经够快了,再快将士们恐怕还没到战场就累倒了,裴凤飞鸽传书给了我,他手下有两万驻扎在西北的的应远军正准备往北疆进发,他离北境不过短短一天的距离,这会儿估计已经到千城了”赵郢昌抬头看看头顶的天气,心里想着难怪这燕儿飞的这么低,看来要下雨了

  赵郢昌知道自己带领的这三万人马不过是支援北疆的打头军,他们的千里奔袭不过是为了暂时缓解一下北疆战场的压力,为后面的援军争取时间。但望都到千城距离太远,北疆开战已有月余,距离北疆不远的几个驻扎军队都按兵不动,其原因不外乎两点,其一未得皇命,私自支援北疆,如果被人递了折子那就是大罪,军中将领不敢贸然行动。其二就是不得不怀疑有人买通的几个队伍的军中将领。这两个原因无论哪一个裴凤在没有接到圣旨的情况下就向他提出主动前往千城就说明他不是朝中那股势力的人。至于其他不吭声的驻扎军队只要把皇上的命令递出去,那他们不发兵也得发兵。

  五皇子赵郢昌远远的看着望都的方向,他早就知道郢麒暗中在谋划着,却并不知道这股势力竟帮他下了如此大的一盘棋局,开盘太大了,大到他自己都已经无法掌控住后边的局面了,赵郢昌低低的叹了一口气,三天的日夜行军,短短的胡茬爬满了他的下颌脸颊,微红俊郎的面庞有着几分北疆男儿的粗犷。

  三日前,陈恒将北疆战事拿上朝堂,闵帝丢下一众文武百官离朝而去。

  闵帝走出朝堂便觉得脚下像是踩着棉花一般深一脚浅一脚,身子也像在天空中打着旋儿的羽毛,心口却好像压着一块千斤重的巨石。

  刚踏入勤政殿便向下栽去,长焦眼疾手快扶住了闵帝摇摇欲坠的身躯,一只手上闵帝的手腕,暗暗探着他的脉息,长焦低声唤着“圣上,圣上”闵帝却没有丝毫反应,殿内的宫女见势惊呼一声。

  “老老实实的把嘴闭好”长焦拧着眉毛狠狠瞪了那宫女一眼“清霜,你赶快去司医局请御医来,找苏太医说皇上突感心悸,这会儿气息不稳坐立不安,请他带着辟心丸过来诊脉”长焦又朝着惊呼的宫女说到“再让我听到你们发出半点声音,小心我割了你们的舌头”。

  长焦将闵帝扶到榻上躺下,起身出门了,临走时不放心回头又说道“清霜去请太医了,你们剩下的这些人一个也不许出去,好生看着皇上,我没回来之前谁也不准进,若是有半分差池,小心你们的脑袋”,长焦一边快步出门一边顺了顺弄皱的衣袍,脚下的碎步越走越快像是生了风,而上身依然稳稳的挺着,脸上不见半分急色。

  “皇后娘娘,皇上身边的长焦公公求见”,

  皇后正在细细品着茶,心里虽然想着正是上朝的时辰,不在皇上身边侍候着跑到这芝兰殿做什么,但手上也放下了茶盏温吞的说到“让他进来吧”。

  长焦得了允许快步进到内殿,一进门就行了跪拜礼伏在地上没有起身,也没等皇后问话,头也没抬的说到“皇后娘娘,奴才是奉皇上的命来请您到勤政殿一趟”

  “皇上今日没上早朝吗,这会子怎么会在勤政殿”

  “朝臣将军们议了一些政事,惹皇上大发雷霆”长焦隐晦的将北疆的战事辟了过去,前朝的事谁来告诉后宫都可以,但他是内官总管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总归心里要有数,再紧急的事都不能失了分寸,“皇上一气之下回了勤政殿,但回来后就心悸不止,难以平复,皇上说您煮的乌梓白露最是安神,还请您往勤政殿一趟,亲自给皇上煮上一碗”

  皇后娘娘听长焦说到乌梓白露心头一颤,自从闵帝头痛之症愈加严重后太医便不许他再喝乌梓白露了,然而这头痛之症严重之事也刻意隐瞒鲜为人知。端着茶碗手斜了斜,冒着热气的茶水洒出几滴落在了皓白的手腕上,灼烫之感自手腕传到了心上,但也就是一瞬间皇后稳住手里的茶盏,安安稳稳的放回桌子上,“阿夳,更衣去勤政殿”,长焦躬身退出殿外,快步走回勤政殿。

  勤政殿外苏太医刚刚停步,长焦推开殿门请苏太医进殿,这时的内殿皇塌之上,闵帝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喉头含糊不清的咕噜咕噜响着,苏太医放好诊箱,抬手搭脉,长焦定定的站在太医身后,目不转睛的盯着榻上的人。

  苏太医摸着闵帝的脉息,一时眉头紧锁,不久,皇后娘娘来到了殿内“苏太医,皇上的情况如何了”皇后关切的坐在塌沿,将床幔缓缓放下。

  “回皇后娘娘,圣上脉搏时而虚悬几乎摸不到,仔细寻找时又突然跳动有力,急火攻心,气血瘀滞,头痛之症本就损圣上根本,脉象看来是怒气上涌,如若一口血吐出来兴许就将这怒气消去大半,可这一口喉头血生生的又咽了回去,所以现在圣上喉头会有呼噜做响之音”苏太医仔细的回答着。

  “苏太医可有诊治之法”

  “微臣有一剂猛药,若是用了,能吐出这口血,醒过来日后一切好说,但圣上脉象外强中干,时而脉息全然摸不到,不是好症状,这剂猛药也有危害,若是用也要全看圣上自己的造化”

  “用,用上,皇上不能有事儿”皇后急切的说到,

  一副猛药灌下,傍晚十分闵帝迷迷糊糊醒了过来,咳出几丝血痰,床幔旁皇后寸步不离的守着,闵帝似醒非醒含糊不清的喊着“皇后?”

  “臣妾在,皇上您醒啦”皇后忍不住哭腔,咬着食指关节含糊不清的说到

  “怎么还和小孩儿一样,朕又没怎样,哭什么,阿芫你扶朕起来,长焦呢?长焦”闵帝一用力开始不停的咳嗽起来。

  外殿的长焦听见闵帝的声音,赶紧走到内殿“奴才在,皇上您可醒了,您是渴了吗,我给您端茶”闵帝摇摇头“那您是饿了,来人把刚才准备好的阿胶百合汤端上,,”长焦还没说完闵帝又摆摆手“给我准备笔墨,让摄政司备好圣旨送过来,记着准备三份”

  闵帝颤颤巍巍的拿起笔,皇后在侧将厚实的狐狸毛披风给闵帝批好,闵帝虽然身体虚弱但笔锋依然硬朗,很快便拟好了第一份圣旨,落款处盖好了玉玺。

  “长焦,派人将旨送去摄政司连夜去把旨宣了,让旨上的人即刻出发,边关战事等不得,你现在去丞相府,召纳兰诚进宫,顺带把刑部尚书陆航远和慎衔司掌郭顶召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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