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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藏小说网 > 雪茶萧卿澜 > ☆、第5章
 
话说天下本是南北之分,就北汉和南安两国,但北汉近些年政局变化,经过多年内战,分化为北汉和西蒙两国,是以现如今天下南安、北汉、西蒙三国鼎立,而药王宗则录属于北汉国,正处于北汉边境山脉,与西蒙相临。

从药王谷到邺阳的路并不顺利,时逢乱世,又遇旱年,一路过来山贼盗匪奇多,好在商陆武艺高强,雪茶和杜衡并未受到什么欺负。

只不过师父作为嫁礼给雪茶的那些珍贵药材,皆因一路饥民病人过多,雪茶毫无顾忌,大大方方一路把药材都施给了病人,也因为沿路行医,原本十天便可到达邺阳,硬是拖到第十八天婚期当日,商陆马不停蹄,水米未进的硬赶才赶到。

邺阳的将军府商陆上次跟师父一起来过,所以识得这座诺大的宅子。

待马车到达时,将军府外已是大红灯笼高高挂起,红妆绸裹,一派喜气洋洋。

府门口有几位家丁正搓着手,急急地在那里跺脚,商陆一看便知府里人一定是在焦急新娘未到,怕耽搁了吉时。

商陆算了下时辰,犹疑了片刻,将马头一转,带着雪茶和杜衡离开了将军府。

雪茶肚子饿得咕咕叫,掀开布帘问商陆:“三师兄,不是已经到了将军府吗?我们干嘛要走?”此时此刻,她只想赶紧地把肚子给填饱。

商陆道:“你今日里可是新娘子,我得去找位喜娘帮你梳妆打扮,体体面面的入府才行。”

他可不想让将军府里的那些人小瞧了他视若珍宝的雪茶。

只不过现在没有了那价值万金的珍贵药材作嫁妆,怕是照样会被人小瞧。

马车在客栈歇了下来,商陆给了些碎银让店老板安排人去找喜娘。

不时喜娘过来,在屋子里看着雪茶正拿着一套喜服发愁。

这套喜服还是三年前去世的师娘帮她绣制的,当时师娘就是算准了她这个野丫头是绝不会自己做嫁衣的,便帮她绣了一套。只是师娘没算准雪茶要嫁的是大户人家,所以这嫁衣对于邺阳的贵族来说,着实是寒酸了一些。

雪茶不懂这些,就算懂,她也不会在意这些,此刻她在意的是,这嫁衣该怎么穿。

幸好喜娘速速过来,帮她把嫁衣穿好,又打来些水将她满布尘土的脸给洗净,再用胭脂水粉给她好生涂沫了一番,红盖头盖上,搀扶着她出了客栈。

客栈外,商陆早已备好了喜轿候在门口,当他看着雪茶迈着大步“豪气万丈”的从里面走出来,心里百味交陈。

雪茶嫁到将军府,就像是将一颗不耐热的珍珠放入了炼丹炉,水深火热呀!

不过也就商陆会把雪茶比喻成一颗珍珠,若是给药王宗的其他师兄弟们,定是会比喻成一颗无用的沙石,混进了稀世珍宝里。

商陆心里隐隐担忧,却也无力回天,正如师父所说,一切只看雪茶的造化了。

轿子到达将军府时,恰到吉时,将军府的家丁看到新娘,终是松了一口气。

商陆拿着婚书跟将军府一番交涉后,雪茶进了府,商陆却没进府,他怕自己一个大男人送亲,会给雪茶惹来不太好的名声。

雪茶由喜娘搀扶着进入将军府的喜堂站定,喜堂内并不热闹,气氛似乎有点肃静凝重,她听到杜衡在一旁嘟嚷着:“怎不见新郎?”

这时有男人说话:“夫人,可以开始了吗?”

一道低沉的女声响起:“开始吧!”

语气不对呀!雪茶认为,并且她透过喜帕的下摆可以看到,旁边并无新郎。

没有新郎怎么成婚?

性子着急的雪茶好奇的抬手将盖头掀开一看,喜堂里不见身着喜服的新郎,只有高座上坐着一位衣着华贵,面目威严的老妇人。旁边还候着将近几十位女人,这些个女人,有老有少,有长得丑些的,但大多都是美貌的女子。

雪茶自揭盖头,惹得原本寂静的喜堂顿时议论纷纷,皆是指责之声。

威严的老妇人眉目肃冷,厉声质问:“你怎可自揭盖头?这多不吉利。”

雪茶低头扫了一眼身旁蒲垫上的一对绣着金丝蟒纹的黑色男式布靴,心中了然。

看来将军府是看不起她这个乡野村姑,新郎以一双布靴替婚。

雪茶心中傲气上涌,顿时将盖头扯掉,再蹲下身子,脱去脚上本不合脚的刺绣锦履,这锦履师娘在缝制的时候是按着她当时的脚量的,想的就是她的脚不会再长,却没想她后来脚又长了些。

“你……你这是干什么?”老夫人恼怒了,指着雪茶再度厉声质问。

雪茶将锦履给脱去,再脱下脚上的麻布袜,露出她一双虽秀气,肤质却略为粗糙的脚来,脚底粗糙可是她时常赤脚在后山行走的结果。

雪茶将袜子朝蒲垫上随手一扔,顿时惹得整个喜堂一阵脚臭味扑面开来,她看着喜堂的女人们皆是掩着鼻子一副嫌弃她的表情,她呵呵笑道:“对不起大家了,在路上十几日,不曾歇脚,也没有时间换洗衣装,味道有点类个,你们就将就一下。”

老夫人掩鼻怒问:“你把袜子扔这上面作甚?”

雪茶淡定微笑道:“老夫人,袜子少不得鞋,鞋少不得袜,所以袜子配鞋,那可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这于情于理都很合适。”

老夫人一时语结,一张老脸被雪茶这番话气得铁青。

这时站在老夫人旁边一位三十多岁的美妇人走到雪茶身边,指着她道:“你也不看看你,穿着寒酸不说,连份嫁妆都没有,就光光一个人,还带着个小屁孩和一只脏兮兮的野猫走进了府里来。”

雪茶头微昂,秀眉扬起:“那又怎么样,你们不乐意娶,本姑娘还不乐意嫁呢!若不是师父威胁说这是皇帝指婚,我才不会爬山涉水的跑到这里来受你们指指点点。”

“哟哟哟!你嘴皮子还挺硬,拿着皇上来说话……”美妇人看着雪茶不屑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我可跟你说了,这桩婚事虽是皇上指婚,但你既嫁了过来,就是我将军府的人,一切安排,由着将军府说了算。”

雪茶扫了蒲垫上那双大黑布靴一眼,道: “将军府要如何娶我,那是你们将军府里说了算,但我嫁进将军府的安排,便由我说了算。”说罢指着蒲垫上的那双袜子,“将军不过是双踩在地上的靴子,那他的妻子恰好就是配着靴子的袜子,好了,这婚事就这样安排了,你们要让靴子和袜子磕头也好,拜天地也好,入洞房也罢,就由着它们了。”说罢,雪茶一转身赤着脚丫便朝门外走。

杜衡急眼了:“师姐!”

雪茶一怒眼:“还不跟我走。”她可不想在这里受气。

杜衡却将雪茶给拉了回来,不过他见师姐气势凛然,他也将小小的身子一挺,对着老夫人道:“我药王宗从不小气,临行前师父与我说,师父进宫给皇上诊病,皇上曾赐给他万两黄金,但师父知道新国刚立,国库并不充盈,所以没有接纳,后来师父临行之前,皇上还是给了不少的珠宝首饰,说是替将军府给我师姐的聘礼,但师父在回药王宗的路上,因见饥民过多,便用这些珠宝买了粮食,给饥民舍了粥,后来回到药王宗,师父拿出他珍藏多年的名贵药材来给师姐当嫁妆,那些药材,可比什么黄金白银值钱多了……”

“那那些名贵药材呢?”刚刚指责雪茶的美妇人打断杜衡的话,厉声问了一句。

杜衡望了雪茶一眼:“我师姐心地善良,一路过来,饥民无数,生病之人更是不计其数,所以我师姐把那些药材都用来救了人。”

美妇人听到此,气得跺脚:“那么名贵的药材,你们竟然拿去给那些贱民用了。”

“瑾姨娘,不必再多话!”老夫人挥手拦停那美妇人。

雪茶听到瑾姨娘说话如此跋扈,瞬间炸了毛:“贱民就不是人了吗?将军府里的将军带着万千战士在外打仗是为了什么?为的不就是保护老百姓,保护你嘴里所说的贱民吗?”

瑾姨娘听到此番指责,顿时接不上话来。

这时杜衡从怀里摸出一个木盒来,递到老夫人的面前,“老夫人,这是一朵千年雪莲,是师父在我们临行前偷偷塞给我的,师父是担心师姐会把那些珍贵药材都施给穷人,所以让我把这个藏在身上,不给师姐知道,说万一嫁妆没了,就拿这个抵上。”

旁边的婢女将装着千年雪莲的木盒从杜衡手中接过,递到老夫人的手中。

雪茶见杜衡拿出千年雪莲,顿时心头一哽,喃喃轻语道:“这千年雪莲师父怎舍得给我当嫁妆?”她犹记得前些年这千年雪莲被人盗去,师父气得大病了一场,后来还是三师兄厉害,找到那盗雪莲的贼人,把千年雪莲给追了回来。

老夫人手捧着这千年雪莲,脸上有了笑意,“听闻千年雪莲可是吸收天地灵气和日月精华而成,千年才开一次花,这物可是世间少有,价值连城呀!”

老夫人的这番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对雪茶和杜衡俩人刮目相看,个个脸上原本不屑的表情都淡了许多。

旁边候着的老管家鞠身开言问道:“老夫人,您看眼下吉时已到,这仪式,还要不要办下去?”

“办……”老夫人目光从千年雪莲上移了开来,“当然要办。”

“可是这!”老管家指着地上一双靴子和一双袜子,再加上散落在地的红盖头,为了难。

旁人也盯着雪茶那光光的脚丫子,开始指指点点。

“你看她赤着脚,脚丫子都让府里的男人们给看了去,可真是失德。”

“她就一个乡野村姑,懂得什么是德吗?”

“真是的,也不知道皇上怎么会把她指给将军,还是正妻,真是气死人。”

“就是就是,你说这新娘要家世没家世,要钱财没钱财,就一朵雪莲花来陪嫁,还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

雪茶把这些话听在耳里,却没放在心上,她倒是要看看,老夫人是要跟她说些什么。

“好了,大家都不要再说了!”老夫人厉色喝令旁人,而后将脸一软,和颜悦色地对雪茶道:“雪茶呀!卿澜他在外行军未归,所以耽搁了喜日,这用他的靴子与你成亲,也实属无奈。”

雪茶呵呵一笑:“那老夫人,要不这亲暂且先不成。”

“不行不行!”老夫人连忙摆手:“这日子可是皇上定下来的,不成的话就是欺君之罪了。”

雪茶指着自己的袜子道:“那就用袜子和靴子成亲了,先前我已说过,它们正好配对。”顿了一顿,又摸着肚子道:“我们因为行医耽搁了路程,一天未进水米,这肚子饿得浑身绵软无力。”她作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老夫人这下犯了难,心里隐隐有些怒气,觉得此女性情刚烈,不太好管教。不过老夫人也是位善人,对雪茶客气,并非千年雪莲,而是因为听到杜衡说了雪茶在路上施药行善的事迹,才会对雪茶敬佩几分。

雪茶见老夫人盯着她不语,肚子适时的咕咕叫了几声,令在场的人都听了去,有少许人在捂嘴偷笑。

雪茶腹诽:肚子饿了叫几声又怎么了?这些深宅大院的人还真是瞎讲究。

老夫人见此,一挥手:“罢了罢了,靴子和袜子,的确是一对,暂且以它们行礼,待我孙回来,再令他们入洞房。”

雪茶闻言,如逢大赦,左右看了看,见旁边人后摆着一盘盘精致的糕点,顾不得礼数,光着脚丫跑过去拿了。

杜衡人小不懂事,也跟着欢快的跑了去,不过也实实在在是因为太饿了。

于是,雪茶坐在紫檀木椅上,一边吃着糕点,一边看着黑了脸的老管家在那里念着“一拜天地……二拜高堂……”旁边的人则看戏般吃吃笑着。

就在这喜堂偏屋的暗门处,楠竹凑在萧卿澜的耳边,细声道:“公子,我看这婚礼才叫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这袜子配靴子……”

萧卿澜狠狠地给了楠竹额头一个爆栗,嗔道:“就你话多!”说罢,他由不得鼻间冷哼一声,“这小妮子倒是有些个性。”

楠竹抚着额头,却是苦了脸:“公子,原本还以为那野丫头不会再缠着你了,没想到她竟然嫁进府里来了。”

萧卿澜用一种狠狠的眼神盯着楠竹:“不许你把我被这野丫头看光的事情透露给任何人听,不然,小心爷我……”他作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楠竹立马退后三步,而后举起手来发誓:“我楠竹绝不会把公子被野丫头看了屁股的事情说给别人听。”

声音这么大,还说得这么清楚……

萧卿澜一手提着剑吓唬他:“你还敢这么大声,是怕别人听不见吗?”

楠竹立马捂住了嘴巴。

还好喜堂热闹,楠竹的声音并未被人听到。

只不过衣袍子底下怎生有点痒痒……

楠竹撩起袍摆一看,脚下一只黄白相间的大猫,突然大猫朝他咧齿一叫“喵嗷”,他吓得一跳脚,认出这一口獠牙来:“是丑宝!”

萧卿澜见喜堂的雪茶闻声看了过来,立马一把抓住楠竹的肩膀,把他带离了此地,只留下丑宝朝着他们的方向“喵嗷喵嗷”的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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