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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藏小说网 > 雾雨弥生 > 第97章 灵
 
时间,在一点一滴流逝着。

当然,我也不会任其宝贵的时间就这样浪费掉——尤其是成为调查员之后。

在染红原任务之时,我依稀记得我获得了一条信息:调查员的任务间隔普遍为十天,也就是两百二十四个小时。但这个时间并不绝对,尤其是经历过一次突如其来的任务的我,对此深有体会。

那么,在这段时间内,我能干嘛?

看着那两份摆在檀香木板上的墨色食盒,我想我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挺香的。

随着我的接近,那股一直在我鼻尖缠绕着的清香愈发地浓郁了起来,简直就像闻到了什么灵丹妙药泄露而出的仙气一般,浑身都舒爽得不能自已。

这在一定的程度上,已经可以和灵血毒瘾想媲比了吧。

“咔。”轻轻地蹲下身,我将那刻印着凤凰之姿的墨色食盒打开,其盒中陡然绽放出一团璀璨的青光。

乖乖,发光料理。

“咕噜。”

当那团代表着灵能之息的青光消散之时,出现在我眼中的是一个饭团。

是的,一个饭团——一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饭团,在单纯的米饭揉捏成团形的饭团外,只是简单地用一层紫菜将其包裹,做成朴素而寒酸的饭团。

但它的朴素和寒酸只是相对而言的。

——发光料理绝没有那么简单。

强忍着当场将其囫囵吞下的冲动,我忍耐着身体自发呼唤的“饥渴”,轻轻地、重重地将食盒重新盖上。

“咔。”

“呼——”

如果是游戏的话,我现在一定是过了一轮高难度的意志坚定吧。

摇摇头将无意义的幻想抛去,我端着那两份食盒来到了石桌之前,一左一右放在了棋盘的两侧——并非我故意这么做,仅仅只是棋盘太大,将整张桌子的绝大部分位置占去罢了。

接下来,就该享用这顿美食了。

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有一件事要做。

“我要开动了。”

双手合十,我为这顿献上了志诚的“祷告”,在一阵灵能之息的缭绕当中,将手放到了盒子之上。

将其端起,并打开那墨色的盒盖。

“嗯......”拿起食盒当中仅有的那枚饭团,我将其放在嘴边,轻轻一咬。

美味。

在我的味蕾当中一瞬间炸开的多重触感,令我值得用这寒酸的词语来形容它的美味。

那似甜食般的米粒在舌齿之间嚼动则,甜而不腻的米粒释放着浓郁的灵能之息,那充满生命力的灵能不断地扩散着,在米粒咽入喉咙中时又呈现出辛辣的姿态,其仿佛要燃烧起来的灵能带来的炽热感令我的喉咙一热,在即将被灼烧之时又如同流水般融化,化作冰凉的流水一滚而下,进而来到我的胃中。

随后破碎,崩裂,炸开无数的灵能,令我的身体在这一刻轻盈起来,仿佛先天在母胎当中一般舒适而温暖。

“这简直比灵血还可怕。”闭上眼,我细细地感受着体内发生的一切变化,迟迟不敢再下第二口。

这么快下口的话,会上瘾的。

“小友言重了。”

“是么。”我睁开了眼,看向了对面的老爷子。

他已经醒了,主动从棋盘的幻境当中脱离出来,并且生命的气息也如同先前一般稳健,完全不像一名风仙道骨的老者。

而更似一位精修武术的武师,精血充裕的武学大宗师。

“当然。”老爷子说着,抬起手伸向棋盘。

并越过它,来到了另一份食盒之上。

“不下么?”我眉头一挑,将饭团放下。

“不了。”老爷子摇摇头,熟练地打开了墨色的盒盖,在一阵青光当中将饭团拿起并咬了一口。

“我解不开。”他眯着眼,似乎在享受这一番美食一般,可那十分清明的眼神分明就出卖了他。

“解不开?”

“对,解不开。”他眯着眼,左手抬起虚指着棋盘,“这盘棋,有魂。”

我知道这盘棋有魂,而且,还不仅仅有魂这么简单。

它有意识,这么说也丝毫不夸张。

“谁下的?”细细品味着残留在嘴中的丝丝香甜,我目视着老爷子。

“不知道。”

“不知道?”

“它,从一开始就在这里。”老爷子幽幽地说道,站起了身环视着周身的一切,“包括这里,这里的一切。”

“从一开始就已经存在。”他说着,随后看向了我。

“很不可思议,是吗?”

“有主的半位面。”我点点头,承认了我的惊讶。

半位面,这个词在索雷当中有着详细的记载,并且还用了极其多的笔墨去叙述它,比之描述米德切尔达式魔法阵的笔墨不相上下。

或许外行人会把幻境与半位面搞混在一起,认为半位面只不过是实质化的幻境,是独立于世界之外的一处小世界,类似于“洞天福地”之类的事物。

这种说话没错,但太过于片面了——半位面与幻境有着一定的联系没错,但更多的,半位面是属于“世界”的范畴。

是的,世界。

半位面,等于一个孕育到一半而夭折的世界。在这个夭折的世界当中,其领域亦或者疆土无法得到足够的拓展,在世界意识陷入凋零与毁灭的夭折世界当中,半位面这个词就这么出现了。

它有山,有水,有着充足的氧气,但他没有生态链。

在世界初开之时便夭折的半位面根本没有多余的“资源”去将完整的生态链构筑而出,但即便如此,这种夭折的世界也跟地球没有任何的差别——除了生物之外。

正因如此,我才需要惊讶,因为这是一个有主的半位面。

有主的半位面又是一个怎样的概念?

就比如两栋房子,一栋是平房而另一栋是别墅,原先无论是平房还是别墅都有着人居住,在其生活。但突然有一条,平房的主人消失了,就这么离奇地消失了。它的房子年久失修,结果就被一群蝼蚁般的存在入侵了。

没错,我将灵的人,包括我,称之为蝼蚁。

半位面无法活人,而令一个荒芜的半位面变得如同仙境一般,变成如同仙家的“洞天福地”一般,这需要多大的力量,亦或者资源?

半个世界的根源。

这是记载在索雷当中的信息——足足半个世界的根源,将其根源夺走注入那半位面当中,也正因如此,半位面才叫做半位面。.

当然,新城分部的半位面并不是完整的半位面,仅仅只是其中的一小块碎片罢了。

所以。

“这种遗迹......有很多么?”既然是外来者,我便只能将之成为遗迹。

这是最基本的尊重,对于开天辟地的主人的尊重。

“很多。”

“大概多少。”再度咬下一口饭团,我眯上了眼睛。

毫无疑问,这肯定也是遗迹的产物。

老爷子并没有言语,只是伸出了两根手指。

两位数。

也就是说,如此之多的半位面碎片足足有两位数之多,都由一个完整的半位面分裂破碎形成。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这个位面变成这样?

我揣测着,心中却隐隐有了答案——黄昏之光。

尽管我不愿去相信,但本能便是如此回答我的。

是啊,只有那种程度的敌人,那种程度的入侵才能导致一个世界、一个半位面遭遇如此程度的打击,以至于破碎开来。

虽然黄昏之光的任务体验对我来说简直就是糟糕透顶,但不得不承认——黄昏之光的这次体验让我得知了许多。

——存在于深资调查员间的第七次副本时。

——存在于他们口中的调查员称号。

——存在于世界之外,就像是调查员的终身大敌一般的入侵者。

而我,将之成为——“外神”。

如同神邸,拥有神的力量,神一般的神秘,却来自世界之外,欲要入侵万千世界的“外神”。

只有外神才有可能将半位面搞成这样,而将半位面变成这样之前,则有着一个更惊人的想法随之从我的脑海中浮现。

——灵界。

名为“灵界”的世界、半位面,在外神的入侵之下变成如此这般,而那原先的主人,也在那世界余火熄灭的黑潮当中,化作了其中的一份子。

可为什么这里还保持这般程度的完好?

他们成功了吗?

可如果成功了,又为什么如此离奇地消失了?

“不用想那么多。”

“是么。”我抬起头,看着将我思维打断的老爷子,它那双黑眸当中所蕴含的,是如同智慧般的无数深邃。

“灵的使命是守护灵界,仅此而已。”

然而,老爷子并没有正面地回答我,而是撇开话题说着奇怪的话。

“监守自盗?”并非挑衅,但在老爷子的话中,我只能品味出这个词汇。

“不,没那么简单。”他摇着头,背着手来到凉亭的边上,看着那灵池之中青莲,看得出神。

“灵界,在暴动。”

他说着,声音虽小,却完完整整地传到我的耳中。

“这就是你的目的?”

——将名为雾雨魔法使的我,招入灵的目的。

“我希望你能守护新城区的秩序。”老爷子没有转身,却是直接明了地告明了我。

“其他人呢?其他人办不到吗?”

“他们......不行。”老爷子摇摇头,半响才长叹一声。

“太弱了......太弱了......”

“灵泽也弱?”

“弱,太弱。”

“我明白了。”我点点头,可老爷子也依然没有了下文。

转而,我又陷入了沉思当中。

或许从蜉萌的身上看不出什么,但从先前与科姓姐弟、与灵泽的较量当中,我终于发觉了一件事——灵能,太过于精细了。

说精细或许还有些含糊,但如果换一个词,就很容易理解了——脆弱。

是的,脆弱。

这并不是错觉,而是切切实实的感受——灵能在可以做到十分精细的操作——如控制灵能在精神力的驱使之下进行强而有限的增幅的同时,也存在则致命的“缺陷”。

它们太脆弱了,脆弱到明明灵泽拥有则磅礴的灵能,甚至于也能够做到灵能增幅具现化出青色花火的同时,却被等量甚至少量的魔焰所击败。

它们,是下位力量。

境界决定高度,在灵能界的人接触灵能之时,无论其根骨也好资质、天赋也好,都在那一瞬间被灵能所束缚,一辈子困惑在灵能的界限当中。

就如同魔术师、魔法师、魔法使的界限那般。

它们并不是不想更强,但因“目光”与“境界”的限制而只能如此,被束缚在一定的套路之下无法跳脱出来,只得依照着灵能的那种力量,在范围当中力求发挥到极致。

而这,也正是灵能界的人本应强大,却弱小到被称作为审判机构负责人之一的科万里,被陡然具现化在其位置的深探者秒杀的原因。

虽然,他们在变强。

随着他们口中的“灵界暴动”,灵能存在量的上涨而缓缓地变强,但也仅限于此罢了。

瓶颈早已定下,其力量储量的多寡根本无从突破其固若金汤的瓶颈,只能变得比之“蝼蚁”还要强大些许的。

——“蚂蚱”。

“我可以负责新城区的秩序。”

不仅仅为了秩序,也为了如同我家人一般的朋友——苏湖。

“那么,代价......是什么呢?”

“灵的承诺。”

“......你知道这并不可能。”

“我只需要一个承诺,仅此而已。”

“就为了一个女孩?”

“还有我的父母。”“你知道的......”半响,老爷子终于转过了身,其深邃的目光仿佛看穿了一切,“这会成为你的软肋。”

“可那也是支撑我走下去的动力。”

“值得吗?”

“值得。”

我已经不想再让我的亲人,我的朋友,就那么死在我眼前。

哪怕是痛下杀手,成为自己所厌恶的“刽子手”,我也不愿在经历那般痛苦。

“为了他们,一切都值得。”

支撑我走下去,支撑成为调查员的我走下去的理由,就是这么简单。

如果哪天他们都不在了,那我。

还有什么理由去当一名调查员,去卖命、去拼尽一切地完成任务,只为活下来?

孤身一人的我,真的有必要吗?

还有走下去的必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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