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秦母想起了那天秦成业的话，喝着玉米糁稀饭问，“你不是说要商量个事？啥事？”
那天他确实有个大事想说，但现在慕知狸的身子还很弱，他也没有心情想别的事，秦成业摇了摇头，“以后再说吧。”
“现在说不一样？”
他给慕知狸夹了菜，“不是啥要紧事，不打紧。”
他不想说秦母也就当不是什么要紧事，便把这事抛在脑后了，过了有半个月，秦母还是知道了。
这天秦成业上了地，秦母坐在院子里编筐，大门没有关，栓子从外面进来，蹲在秦母身边，给她递了一根竹子，“大娘，成业呢？”
秦母指着凳子让他坐，“成业去地里转一圈，估计等会儿就回来了。”
“怎么又上地了？”栓子嘀咕一声，“他不是说不种了？怎么还慌的这么紧？该不会又是说说吧。”
秦母手底下的活停住，“你刚刚说啥？”
栓子也没多想，张口就道：“成业不是说他不打算种地了？要把地租出去，怎么上地还这么积极。”
秦母眉头紧锁，惊道：“你说啥？！他不想种地了！”
秦母的反应有些大，这像是完全不知情啊，栓子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说了不该说的话，“你……你不知道啊？”
“他真这样说？”
栓子干笑一声，脚尖转了个方向，“大娘，我不知道啊，我还有事，先走了……”
“站住！别打马虎眼，你说的啥意思，什么把地租出去？我家成业什么时候说的要把地租出去？！”
反正话都透漏出去了，栓子苦着脸说：“昂，说的有几天了，就问我要不要种，我怎么可能种啊，我家的我还忙不完呢，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也许他就是说着玩。”
这话会是说着玩的？
秦母一张脸是暴风雨欲来的阴郁。
秦成业从地里回来，就见栓子一脸忐忑蹲在他家门口。
看见他，立马起身狗腿道：“你可算是回来了。”
秦成业睨了他一眼，推着脚踏车进门，“怎的了？”
栓子跟着他进门，“那什么，我说了你不准生气啊，说起来这这事儿也不能怨我。”
秦成业把车子放在墙边，“嗯？”
“就是，我不小心把你不想种地的事儿给说出去了。”他牙一咬，“你都念叨这么久了，我不知道你还没有和大娘说啊，你可不能怪我。”
他还没说什么，就听秦母在屋里喊他，“秦成业，过来，我有话问你。”
他看了一眼栓子，栓子给了他一个抱歉的眼神，立马灰溜溜离开。
秦母把慕知狸也叫过来，三人围着一张桌子坐，一张口就数落着秦成业，“你看看，知狸现在挺着个大肚子，你说你不想种地，你想做什么？”
他没打算一辈子种地，反正早说晚说都要说，先给她们一个心理准备也好，“镇上现在出租铺子，我打算租一间。”
“租一间？你租房子做什么？！不种地去租房子，你咋想的？”
他不敢看慕知狸，怕在她眼中看到不赞同，那样他真的就完全没了任何斗志，“我看中了一间小学门口的铺子，那地方人流大，现在赶集的人越来越多，我想租一间卖早饭。”
慕知狸低着头不做声，这秦成业还算有点头脑，现在房价不高，大多数是处于观望状态，每个人手里也有点小钱，买东西的人多，做生意的人少。
随便干点什么生意，都不可能会亏本，比种地有出息多了。
守着土地，本本分分种地的人，不想着变些花样，一年的收成，也就只能保证一家人吃饱穿暖，再多的便没有了。
要想过上舒适的生活必须改变。
“你就为了这，连地都不想种了？”秦母皱眉问，“租房钱要不少吧？我们家哪来的钱？”
“不多，学校门口那个地势好，我问过了一个月就七十块钱。”
“一个月七十块钱还不多？！镇上教学的老师一个月工资才二十个块！”秦母简直不敢想，“你挣多少才能回本？万一一分钱不挣，把全部身家都搭进去了，地也没有了，我们一家人吃什么？”
“妈，不会一分钱都不挣的。”
“好，那你说挣，我们要挣多少？！”
“一天挣两块多就够了啊。”
“去掉成本，挣两块多才能裹上房价，我们不吃不喝了？你进东西不需要钱？”
“妈。”慕知狸淡淡出声。
秦母不想再和秦成业说话，“知狸你劝他，想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踏踏实实过日子不就行了。”
秦成业瞳孔里的光暗淡下来，慕知狸要是说不让，他可能就一句反驳的话都不说了，尤其是她现在还怀着孩子，他不想她闹心。
算了，日子苦点就苦点吧，实在不行这事就搁下，等孩子出生后上了小学再说。
慕知狸看他这备受打击的小可怜样，又忍不住逗弄，“妈说得对，万一赔了，我们一家吃什么？”
秦成业头埋得更低，沉声道：“我知道了。”
他想说不会赔的，要真是赔了，他冒着生命危险去大山深处挖药材打山鸡也不会让她们饿肚子的。
但是……
唉，算了吧。
秦母：“知狸说的对，不种地这事儿想想就行了，这六亩地打的粮食，我们一家三口怎么也吃不完，折腾这些干什么。”
看他越来越失望的眼神，慕知狸又问：“你真想试试？”
“你们不想我试，就不提这事了。”
慕知狸轻咳了一声，“也不是不能试试……实际吧，妈，开家店，一天挣十块钱应该不是什么难事，既然成业想试试，我觉得可以试试。”
秦成业不敢置信的豁然抬眸，对上她含着笑意眸子。
她开玩笑的？还是认真的？
秦母一听不乐意了，“说什么大话呢？你当钱都是大风刮来的？一天挣十块钱，你咋不说挣一百块呢！”
一百块也不是没有可能啊，慕知狸怕刺激到秦母，只是说道：“妈，我觉得可以，大不了先干一年，真不行的话，再种地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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