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为你以前能忍能熬，根本不拿它们当回事。等过了十天半个月才想起来检查一下，当然已经没了。
肖哲野是这么想的，但他没有真的开口说，只是凑上去，亲了亲腰侧的伤口。
陆寒光当然也不是真的在等这个答案，肖哲野说不说，都无所谓，他自己心里也清楚。低头看着肖哲野亲完以后，陆寒光就把秋衣重新穿上，牛仔裤脱掉，扔一边去，爬上床，彻底践行“早点睡觉”的目标。
肖哲野伸手关了灯，摸着黑，也开始脱衣服上床，陆寒光睡里边，他睡外边。
被窝里冷冰冰的，冻得他这种体魄健壮的人都要打哆嗦，陆寒光却直勾勾地看着天花板，一动也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到肖哲野终于适应，能够平静地躺下，甚至感觉被窝有一丝儿热气之后（其实是错觉），陆寒光终于开口给了他答复：“那就出去玩吧！既然你不觉得耽误你考试成绩，其实我也没关系。钱谁出？”
哦这可真是个犀利的问题。
“暂时我爸出。”沉默几秒后肖哲野又补了一句，“就当聘礼的一小部分，行吗？”
陆寒光终于有一次是被他噎到的了：“你不用担心我的自尊，我这个人没有自尊。”
他现在没钱没钞没实力，大一都还没上完，从某个角度来看，在肖家，确实不需要自尊心。不花人家的钱，就等于要在外流浪，或者回家挨打。
肖哲野：“嗯。”
“钱我会好好花的，将来也不用你家出聘礼。肖哲野，你应该知道的，从小我就不喜欢你，也不会嫁给你。看在你爸妈的面子上，今天我就不骂你是狗了。”
说完这些话，他就转过身去，被子一蒙，整个人窝在墙边，好像打算直接闭眼睡觉。
肖哲野：“嗯。”
片刻后他又想起什么，凑过去问了句：“我能亲你一下吗？”
当然是无情拒绝。
“不行。你现在的表现，会让我觉得你不是想带我出去旅游，而是即将进行生死诀别。”
陆寒光的毒舌技能，最近可谓是突飞猛进。肖哲野受到致命一击，说话的心思都没了。
两个人一晚上都没再说话，彼此也不知道对方到底几点睡着的。总之第二天早上，肖哲野被闹钟吵醒以后，发现陆寒光早就醒了，正窝在墙边玩手机。
他的姿势真的很乖，只占了床边一个人那么长，一个人那么宽的地方，腿都紧紧贴在墙上，却不妨碍双手灵活地在手机上戳来戳去，玩小游戏。
至于肖哲野，他大概是不习惯两个人挤在同一张床上，即使睡觉之前注意了，但睡着之后，身体就开始不自觉地往中间挤。
也幸亏陆寒光够瘦，才能在墙边边上也寻到自己的一方容身之所。
肖哲野不得不钻进被窝里，捞到陆寒光的膝盖，勾过来摸了摸。果然是冰冷的。
“你怎么不喊醒我？”
陆寒光毫不留情地发出“噗呲”一声：“为了这点小事，就把你吵醒？我在别人家寄人篱下的时候自然有自己的生存之道，求求您别再瞎哔哔了肖哲野同志。”
他的态度过于敷衍，敷衍到肖哲野有充分的理由怀疑，根本没有什么生存之道！
陆寒光只是纯粹地想要——膈！应！他！
出房门时桌上已经摆好粥和菜，现在还热气腾腾的，说明两位家长刚出门。但现在是大冬天，一会儿不吃，等下这热菜就会变成飘着油花的冷冰冰的冷菜！
两个人火速跑去卫生间洗脸刷牙。
洗手池前的这块地方有点小，陆寒光霸占正中间，肖哲野只能稍微让了下，站到左后方去。两个人同时举起牙刷刷牙的时候，肖哲野抬头看了眼镜子，突然有些疑惑。
他比陆寒光高，即使是站在后面，这张脸也能在镜子中完整地展露出来。陆寒光的脸，看起来好像和他一样大。根据近大远小的道理，实际应该是比他小的。
咧着嘴认真刷牙的扭曲模样，一点不影响五官的精致，反而有种大大咧咧的美在里面。
结果就成了两个人一起龇牙咧嘴，动作几乎同步。
肖哲野突然意识到，这是生平第一次和陆寒光站在一起，刷刷牙。对，即使在两小无猜天真无邪的小时候，他们也没做过这种事。
陆寒光，从他俩开始记事起，就是特别矫情的一个人。
洗脸，刷牙，洗澡，都绝对不会在人面前，只要他进了卫生间，门一定是关着的。
出来的时候，那也一定是优雅，blingbling，闪闪发亮。
这个人，他连上厕所，都是没有味道的！不是真的没有味道，而是会认真地打开窗户，打开通风扇，
那个努力营造“神不需要上厕所”形象的远古梗，就是由此而来。小时候他俩上学，小学，初中，再到高中，都有个共同的特征——不住宿，中午晚上都回家吃晚饭。
陆寒光他能憋着在学校一直不上厕所啊！！！
早上出门前，中午回家后，晚上回家后，时间表如此固定且执着。
除了高中，因为要上晚自习，留给晚饭的时间就相对比较少。他们来不及回家，只能在学校吃饭，即使如此，陆寒光也能执着地等到晚自习上课，特意跟老师请假去。
高中三年常常如此，连各位老师都习惯了。
他确实是个好学生，犯不着为这点小事计较。当然如果是个坏学生，老师也最多痛骂一句是不是有别的心思？
反正，肖哲野记得最清晰的就是，小时候他还没有性别意识，只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却不知道男男也有区别。每次放学后屁颠屁颠去找陆寒光玩，他十有八九躲在卫生间里洗澡。
明明热气可以从里面自由地飘出来，肖哲野却被坚决地阻隔在门外。
后来他上了生理课才知道，陆寒光其实是个小小的Omega，随着年龄增长，身体自然就会分化出一些器官，让他变得像女孩子一样，可以和Alpha结婚生娃。
但这依然不是他坚决不上厕所的理由！
可见做人之矫情。
十年前的肖哲野绝对想不到，当有一天陆寒光放下矫情，愿意同他一起清洗只有愚蠢的人类才会留下的污垢，原因，居然是要赶一桌子的热菜。
做Alpha太失败，可能就是这种感觉。
刷完牙准备漱口之前，肖哲野把手臂环在空中，稍微比划一下。
从镜子里看来，这种情侣常用的，从后面环住腰或者脖子的拍照姿势，对他们来说，也同样适用。
肖哲野真的就走了这么两秒钟的神，陆寒光已经抬起头，敏锐地从镜子里察觉到不对，一个胳膊肘打在他肚子上。
不重，但吓得肖哲野差点把牙刷弄掉了。
“看什么看，快点漱口！”
嘴里还含着泡沫，发音含含糊糊的，挺可爱。
肖哲野为了掩饰尴尬，强行把牙刷重新抓正，又塞进嘴里刷了两下，这才去漱口。
还好桌上的菜没有完全凉透，不然又得倒回锅里重新热一下。
肖哲野的饭量挺大，吃饭也很快，嗖嗖嗖几下解决完第二碗粥的时候，他往旁边瞥了眼，发现陆寒光还在用筷子慢条斯理地戳他自己的第一碗。
里面还剩大半碗，小鸡啄米，莫过于此。
陆寒光还是比较喜欢吃菜的，就着小菜喝白粥这种事，着实不适合他。
肖哲野把他的碗扒过来，迅速吃干净，再把筷子还给他，不出意料地收获一句：“肖哲野，你是猪吗？！”
肖哲野当然是不在乎的。
当然他也不是猪。
他把自己的碗筷拿起来，先送到厨房，单独丢在洗碗池里，然后回房间拿东西。
回到餐厅的时候，陆寒光还在那儿用筷子慢条斯理地挑玉米粒儿吃。看来在他眼里，不管是喜欢吃的，还是讨厌吃的，都不会得到任何的差别待遇。
“都凉透了。”
肖哲野提醒一句，顺手把背包放到椅子上。
陆寒光终于停下筷子，高贵冷艳地瞥上一眼，发现这是自己的背包。
“干什么？今天都不上课，这么着急。”
说完这句话后，他还是继续高贵冷艳地挑玉米粒儿。说实话，比刚才吃粥还要慢。因为粥是黏糊的，单独夹一粒米夹不起来，一挑就是一垛！
现在他是真的在一粒一粒慢慢磨。
肖哲野站在旁边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提出友好建议：“你可以再快点。吃完以后我要洗碗，然后去你家收拾行李。”
陆寒光终于有点疑惑了：“你认真的？”
“嗯，今天就要出发。票我也订好了，就去申城。”
申城离他们很近，坐高铁过去大概要三个小时。作为直辖市，光荣地排在全国前三位，属于一线城市中的一线。
陆寒光微微歪过头：“哦？申城能有什么好玩的？而且我们两个人出去玩，你也不用和我商量一下？”
肖哲野突然看向挂在墙上的那个相框。
相片上一共有六个人，四个蹲着，还有两个站着。这个站位，纯粹是因为身高差，因为其中有两个是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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